蔚蓝的天空逐渐昏暗,夕阳慢慢下坠,用血红的余晖轻抚着大地。
炊烟渐渐升起,随着村庄里孩童们的欢笑声,动物的叫声,翩翩起舞,缠绕着周边的树木,向天空的方向,不断的扩散,腾飞,像是要将短暂的炊烟人生,尽量的展现出辉煌。
凤西茗看得发呆了,不由的赞叹:“人间的景色真美。”
“好看吧?我们去村里看看,看看凡间的人类是怎么样生活的。”药彩道。
凤西茗早已迫不及待的向村里飘去,在药彩话没说完的时候。
药彩跟在了后面。
她们来到了两个孩童玩耍的人家。
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在院子里彼此的打闹着,一会儿气得都说不理对方了,一会儿又在一起玩得哈哈大笑。
“如果大人也能像孩子一样健忘,忘记之前的不愉快,那该有多好啊?”凤西茗道。
“他们不是健忘,而是不计较。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他们都不会一直放在心里。如果长大后,也能如此,世间就更美好了。”药彩道。
凤西茗点了点头。
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老人,痴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将手指头一个一个放到嘴里咬,咬到流血。
那个老人好像完全没有痛神经,丝毫不感到疼痛。
凤西茗很奇怪的看着那个老人。
老人的头发和胡子都是花白的,古铜色的脸上,有很多的皱褶,眼睛里空无一物,似有所视,又似为无视。
凤西茗对这个老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却又不知道这种亲切感是从哪里而来。
“这是?”凤西茗指着老人,问药彩。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从未见过,也这般亲切。他是你孙子的孙子,也算得上是你的后人。”药彩道。
这个老人,名叫元天路,药彩曾经在秦广王的生死册上见到过此人的名字。
当时她就不解,为什么有关元天路的父母孩子,祖辈后人,都像是受到诅咒一般,一生坎坷,还都会死于非命,死后,又都要在地狱中受罪后,才能获得重生,且不论功过。
后来见到北阴酆都大帝,想起了这位大帝的皇后,正是元天路的先祖——凤西茗。
而凤西茗和北阴酆都大帝之间,有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
他们属于人鬼恋,本是犯了天条。
凤西茗当时还已为人妇,还产下了五个孩子,虽说是父母包办,毫无感情的婚姻。
北阴酆都大帝为追求到凤西茗,直接让她做了寡妇,把她丈夫的魂勾到了地狱。
而后,凤西茗在不知道北阴酆都大帝是鬼的情况下,误认为他是妖。
为了能嫁给酆都大帝,凤西茗开始四处拜师,学习妖法。
酆都大帝的政务繁忙,不能时时在凤西茗身边。
更何况人鬼殊途。
凤西茗又正好天资聪颖,学得很快。
却偏偏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丧了心志,大师屠杀生灵。
酆都大帝得知后,只好迫其魂魄离体,毁了肉身,将凤西茗的鬼魂带回了罗丰山,并为她打通了经络,恢复了神智。
不过,也洗去了她的一段记忆。
不久后,酆都大帝迎娶了凤西茗,并让她做了正宫娘娘。
可有关凤西茗生前罪孽,却是需要偿还的。
这些罪孽,便落到了凤西茗在阳间的后人身上。
药彩本无心去纠缠于北阴酆都大帝的家事,为了蒲牢,她要追究北阴酆都大帝以权谋私的责任。
凤西茗猛的一阵心疼,看着自己的后人遭罪,她怎能好过?
“他到底做了什么?要受到如此的惩罚。”凤西茗道。
“他,以及你的所有后人,不需要做错事,就得受到惩罚。因为你错了,他们需要为你还债,这就叫作母债子还吧。子还不清,孙还,孙还不清,一代一代的还,直到还清为止。”药彩道。
“不,我情愿我自己偿还曾经犯下的错。”凤西茗跪倒在地下,神情显得很难看,倒抽气,像是哭,又挂着笑,眼睛上还有泪。
“你应该感谢你的后人,让你在罗丰山与北阴酆都大帝幸福的生活着。”药彩道。
“不,我情愿受罪的是我。”凤西茗站了起来,连头发的发稍,和手指甲盖都在颤抖着。
此时,凤西茗的后人,元天路突然站了起来,仰天狂笑着,使足了全身力气的支撑着这种笑。
屋内,一个满头蓬松,驼着背,手里拿着剪刀,早已经把身上的衣服剪成一条一条的老太太,右脚右手同时向前,而后,又左脚左手同时向前,机动的走了出来。
那是元天路的妻子付清莲。
她傻乎乎的站在了元天路的面前,双手鼓掌:“好耶,好耶,笑得好好听耶……”
可她拍掌的方式很特别,右手握着剪刀,左手直接拍在了剪刀上,刺穿了整个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