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备提到孔融的名字,陈登很想笑,但还是强行忍住了,摆摆手道:“文举公虽是世之大儒,仁义豪爽,但与兵事一道却并不擅长,而且正如主公所言,如今孔北海自保尚显不足,自然也无余力相助徐州。”
刘备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如今天下各路诸侯,尽是自私短视之徒,若无十分理由,恐难有人愿意出兵相助啊!”
糜竺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贾如此,诸侯也是一般无二。”
陈登道:“既然没有十分理由,主公何不给他十分理由?”
刘备又叹了一口气,“怕只怕,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啊!”
陈登嘿嘿笑道:“那就要看主公去向何人求援了?”
刘备掐算着指头沉吟道:“南阳袁术,奉天子以令不臣,麾下更是兵强马壮,可为援兵否?”
陈登不屑道:“袁术短视之徒,无智无勇,更无震慑曹操之威,绝非良援。”
刘备点点头,又道:“荆州刘表,与我一样同是汉室宗亲,仁厚有德,贤明通达,兵精粮足,可为援兵否?”
陈登还是摇头道:“刘表虎踞荆襄九郡,却只顾自保而毫无进取之心,更兼荆襄富庶,主公并无十分理由相求。”
刘备皱着眉头,一时间沉思不语。
那边张飞却已经坐不住了,闷哼一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干脆谁也不求了。我就不信,有二哥和我在,还能让曹贼占了便宜不成!”
陈登冷笑一声,淡然道:“众所周知,两位将军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请问三将军,在河北之时可曾为主公取下一城一池?战阵之上,又拿下了哪位当世名将的首级?”
“你,放肆!”
张飞离席而起,勃然大怒,须眉皆张怒瞪着陈登,就好像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一般面目狰狞。
“益德,休得无礼!”
刘备怒斥了张飞一句,转身对陈登施礼道:“还请先生休要和这莽夫一般见识,乡野村夫,一向无礼惯了,我也很是头疼。”
陈登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主公心中有数便好,如今局势对于我等而言堪称是岌岌可危,曹贼大军转瞬即止,主公还需早作打算为好。”
刘备道:“恕备愚钝,实在想不出援兵从何而来,还请先生教我!”
陈登手指着北方,幽幽道:“以登愚见,如今能解徐州危局的,也只有幽州的韩俊了。”
“哦?”
刘备紧蹙着的眉头,略略舒展开来一点,“镇东将军韩俊么?他虽手握重兵,但素来狂悖无礼,而且与我也无甚交情,怎可能会发兵助我?”
刘备的立身之本,便是他那所谓的“皇室血统”,因此哪怕是天下人都不把天子旨意当回事了,他也必须要维护天子的尊严。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天子能够得到多大的尊重,他便会有多大的本钱。天子已经明旨诏令韩俊为镇东将军,在刘备的心里面,韩俊就绝不再是那个功勋卓著的大将军了,哪怕他为大汉扬威边塞,开疆拓土也必须要遵照天子的旨意。
陈登只是笑了笑,便起身告辞了。亲疏有别,他很清楚自己在刘备心目中的地位如何,因此只是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便再也不会多言一句。
刘备也没有强留陈登,如同陈登猜测的一样,对于陈登,他还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一直沉默不语的关羽,缓缓开口了,“陈元龙所言虽颇多无礼之处,但也并非全无道理,我也以为,当下能解徐州之危的,遍观天下诸侯,韩俊乃是最佳选择。”
刘备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若能得韩俊相助,击退曹贼将不在话下。可是,我观镇东将军其人,最是擅长审时度势,他与我等非亲非故,又怎会因此而平白得罪曹贼呢?”
糜竺忽然眼前一亮兴奋道:“未必不会!”
刘备疑惑地看过去,问道:“子仲此言何意?”
糜竺满脸的笑容,信心十足道:“幽并两州今年夏粮欠收,又涌入了大量难民,如今正是钱寡而粮尽难熬之时,我相信只要主公许以其钱帛粮食,便由不得韩俊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