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有了最亲近的亲人之后便会变得懦弱起来,那个浑身颤抖,身着便服满心想着逃走的黄玲松就是如此,当一个人没有亲人无牵无挂的时候往往就是无畏的,那个手拎长剑随着王洵风冲杀在前的书生黄玲松就是如此。
不知道九泉之下妻女相见,黄玲松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对得起德阳城,但恐怕对不起亲手杀死的老婆孩子吧。
常笑微微一叹,正要离开,却听到黄府之中传来一阵喧哗,还有淡淡的饮泣之声。
常笑微微皱眉,倾耳细听,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黄府之中吵吵嚷嚷大步走出几个人来,这几人五大三粗,为首的却是个面白书生,衣着说得上是华贵两字。
他身后的几个壮丁从黄府之中推推搡搡的推出一个小娘子来。
这小娘子上去十六七岁年纪,面目清秀,身姿婀娜,满脸悲戚,柔弱的好似一汪泉水一般,稍微一碰就要荡出一个涟漪。小娘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上去撕扯想要将小娘子救出来,但她们怎么敌得过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手掌一扇,就将她们两个放到在地。
那面白书生冷笑着大声道:“黄玲松那混账勾结匪类,引贼入城,害得整个德阳城生灵涂炭,哪知道城中有王城守王大人擎天巨柱般的人物在,识破了他的奸计,驱逐了民匪,他见造反不成,杀妻杀女,畏罪自尽,他自家死了倒也干脆,不过这笔账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揭过了!他没了妻女还有这么个甥女在,等到朝廷搬旨下来,少不得将你打入教坊司,做个千人骑万人踏的官妓!”
白面书生声音很大,几句话就招来不少闲汉围观,这年头知州大人家的女眷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又听那白面书生说得句句在理,纷纷愤怒的呼喝起来,言语污秽下作,十分不堪。
常笑双眉微微一挑,旁边的常有都不下去了,低声道:“公子,这些人也太他娘的混账了,黄大人为了守城连自己婆娘孩子都杀了,断了退路拼命战死,他们竟然这样血口喷人!”
常笑微微摆手,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收窄成一线,定定的盯着那白面书生。
老百姓知道什么?他们就知道仇官仇富,恨人有欺人无,别人究竟怎样他们并不关心,只要言语对了他们的心思那便是群情激奋,尤其是在这信息不畅的时候,市井传言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也不管其中有没有道理。
这白面书生寥寥几句话便扣了一顶通匪的大罪给黄松玲。这罪过可不小,按照后果来说,抄家灭门都够得上了!
那白面书生见四周人越来越多,越发张扬起来。
扯住那女孩的皓腕,扬声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黄玲松身为父母官不思报效朝廷,却为一己之私私通匪类,将咱们德阳城卖给了民匪,就在那晚你们的父母惨死,兄弟惨死,妻女被禽兽糟蹋,全都是拜黄松玲所赐,黄松玲他死得倒是干脆,但咱们的仇难道就不报了么?”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那一晚的烧杀抢掠好似重新回到了眼前,一个个双目血红,鼻息都粗重起来,双目闪烁着凶芒盯着那个小女孩。
面对民匪这些百姓好似绵羊一般,但面对这样一个小娘子,这些百姓却变得比狼还要凶狠。
其中也不是没有知道原委的百姓,有些刚张口说了几句公道话,便被旁边的人拉走,拖进巷子里。
常笑得清楚真切,这白面书生说完之后就,有几个闲散呼喝的最大声,拉走那些百姓的也都是这些闲散们。
常笑对常有低声说了几句,常有一愣,随即露出犹豫的神情,吱唔道:“公子,这种闲事……”他话还没有说完,被常笑一瞪,连忙转身就走。
眼见场面越来越大,那白面书生大感得意,双眉一轩,正要眉飞色舞的继续泼脏水。
突然就觉眼前金光一绽,身子打着旋的飞了起来。
直到他摔在地上吐出三颗槽牙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不明白,但他身后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在愣了下神之后明白过来。
是常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将这白面书生放翻。
白面书生身后的四个个汉子一愣随即大怒,挥起拳头朝着常笑身上招呼。
常笑此时肺都气炸了,要是继续由着这书生栽赃,恐怕以后的史书说不定就会加上一笔黄松玲通寇,甚至朝廷都会被这种言论左右,说不定一个抄家灭门,甚至拉尸出来凌迟的惨祸就在这谣言之中酝酿出来。
黄玲松平日为官究竟如何常笑不管,但临阵之时拼命赴死,这就是难得,今天这个闲事,常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