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轩辕锦墨再也忍不住,扑到床边轻握住凤离天的手,想要抱住他,抬了抬手,却又放下。
“墨……”凤离天的声音很轻,轻到让轩辕锦墨的心跟着疼了起来。
“我在这儿。”轩辕锦墨挪开一点,轻抚着他的发顶,柔声安慰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拭去那额上的冷汗与嘴角的鲜血。
“伦理道德……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凤离天说得十分艰难,说一会儿就皱起眉,仿佛在等疼痛过去,缓过来就继续说,“……比我……重要……”
轩辕锦墨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别说了,这些事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苍白的薄唇扯出一个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墨……我做过的事……我不后悔……啊……”凤离天痛苦的□出声,喘息着艰难的抬手,想要抚上轩辕锦墨的脸,“下辈子……我们……可不……可……以……”抬到半空的手倏然滑落,美丽的凤目缓缓的阖上,一滴清泪从眼角慢慢滑落,顺着脑袋倾斜的方向,没入枕中。
轩辕锦墨大睁着眼睛,僵硬在原地,仿若五雷轰顶。他一生最爱的天儿,他绝世无双的凤凰,那么悲伤,那么孤独的,就这样离开了他……
“不,不!”轩辕锦墨反应过来,嘶吼着将凤离天抱到怀里,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天儿,不,不要死,不要死……”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天下兴亡,都及不上这人的生命重要。
段太医吓了一跳,明明刚才施针后情况已经好转,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慌忙拉过凤离天垂在一边的手,面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看着悲痛欲绝的皇上,尝试着唤道:“皇,皇上,公子只是昏过去了。”
轩辕锦墨愣了愣,仔细感受,从身体相贴的地方传来了缓慢却有力的心跳,一瞬间,失而复得的狂喜充满了胸膛。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生怕稍加放松就会消失一般。
沉默良久,将凤离天放回床上,看着两个太医小心翼翼的处理好外伤,复又将锦被盖好,轩辕锦墨坐在床边,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公子的内伤十分严重,五脏及筋脉均有损伤,”段太医顿了顿,抬头瞄了一眼皇上的表情,硬着头皮继续道,“需要连续施针七日排出体内的淤血,而且三十日内不能动用内力。”
“朕知道了,下去吧。”轩辕锦墨摆摆手,考虑着要不要把太医安排到偏殿好随时给凤离天疗伤,但思及父皇母后在宫中,这样安排必然惹人眼,反而使凤离天的处境变得危险,也就作罢。
众人都退了下去,盘龙殿内恢复了静谧,轩辕锦墨静静的坐在床边,望着凤离天的睡颜。夜晚静的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如往常一般的孤独感却没有来临,整个大殿只因床上的人而变得不一样了。
“相会于庙堂,不如相忘于江湖……”本以为还要很久才能见面,“我撑不住了,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就……”想到凤离天说过的话,他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下意识的认为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轩辕锦墨轻轻摩挲着那铺在床上的长发,悄悄弯起了嘴角却不自知:“天儿,不用担心,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魑魅。”轩辕锦墨对暗处道。
“臣在。”一灰衣人从暗处出现,魑魅、魍魉二人是皇家密探的首领,轩辕浥在轩辕锦墨登基时将皇家的情报系统交给了他,虽然轩辕锦墨自己也有收集情报的人,但皇家从小培养的密探还是要好用得多。
“查清楚,是谁伤了他。”
“是。”魑魅躬身行礼,遂消失在黑暗中。
“皇上,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您睡一会儿吧,明日还要早朝。”德福见殿中还亮着灯,便进来轻声劝道。
“朕知道了。”轩辕锦墨淡淡的说,却依旧坐在床边,目光流连在凤离天精致的容颜上。自从相认,他们便没有再见面,如今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出轩辕锦天小时候的影子,只是,终究变化大了些,尤其是那双迷人的凤目。
忍不住伸出手,细细的描画他的眼睛,妖冶的线条仿若画出来的一样,弯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在末尾微微上挑,像是挑在人心上,痒痒的,让人欲罢不能。
德福看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皇上,只得退了出去,轻掩上了门扉。总觉得皇上对凤公子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到底哪里有变化,又说不上来,大概最明显的就是皇上的眼神变了。皇上眼中的柔和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已经多少年了,有十三年了吧,十三年没有看到皇上这样温柔的望着一个人了。
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轩辕锦墨揉了揉眉心,折腾了一个晚上,确实累了。抬手将凤离天压在身下的破碎的黑衣拽出来,自己也脱衣上|床,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躺在了一边。
龙床依然很大,但今晚躺在上面,却没有了那种空旷到自己快要消失了的感觉,暖暖的,很安全。轩辕锦墨熄了烛火,深深的吸了口气,淡淡的血腥味夹着梧桐树的清香,充满了危险却又奇异的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