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瞎子侧耳凝听未能觉察到少年的任何的不适,心头也是大颤,脸上汗出,琴声益发密集紧凑。少年双肩颤抖,七窍溢血;但少年仍旧在努力控制着自己。旁边的黑暗之中已经是残叫声不绝,夜幕之中也能闻听到零乱的脚步声匆匆离去。又半拄香过去,瞎子已将是第三遍《梅花落》了,但声符之中杀气也更重了,瞎子已经是盘膝在地,六指抚琴了。少年反而安静了许多,脸色也变得柔和;少年不知何时竟抹出了一支竹笛按在唇边。一曲《梅花落》将尽,少年唇边的竹笛蓦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音符打破了单调的琴声,又一连串亢奋之音压抑了瞎子的琴声。瞎子身驱一抖,双耳溢血。瞎子已经是顾不得许多十指全用上了。
田野上空激荡着琴笛互斗之声,田野里草木无一站立,断草碎屑随风飘舞。
又半拄香时间过去。少年已经是血染大半衣襟,披头散发;瞎子也已经是汗如雨下,十指血肉模糊。瞎子只会一曲《梅花落》,其节凑早已为少年所熟悉,而少年的笛声却绝无类同,这一时竟然也吹凑起瞎子的《梅花落》来,少年大有后者居上的优势。眼看得琴声给笛声压抑得快无还手之力了。就闻听数丈之外的黑暗中一人喊叫起来,其人或唱或笑,或哭或闹,声音雄浑;其竟然加入了二人的打斗之间。少年与瞎子均大赫,但很快二人均安定了下了。原来二人均到了精疲力竭之时,来人并未趁机打压二人,而是在苦苦扶弱维持,苦苦支撑二虎相争的尴尬局面。二人厮杀变成了三人维持,三人谁也不敢先退出打斗之圈,先退出者必先伤。正在三人绝望之际,闻听耳边一声惊雷。三人嘎然停止了打斗。少年的竹笛已经是化为粉剂消失在夜色里,瞎子膝上的五线琴也断弦一根,而黑暗中那位自是大叫一声后再无声息。
琴笛之声杀人是狠毒的,它杀你于无形,它令你无比震撼,令你心惊胆颤,魂飞魄散,令你无法逃逸;他令你五腑俱裂,伤于无形;它令你无法还击,惟有以毒攻毒。少年的身手是不如瞎子的,但少年琴笛造诣要远胜过瞎子,少年的内功修为也不逊色于瞎子。瞎子没有败,但瞎子最多也谈不上占尽优势。
二人均盘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运功调息。瞎子悄无声息,瞧不出任何的动静,好似睡着了一般;而少年不同。少年时而汗如雨下,时而脸呈冰霜,通体霜白,披散的黑发晶莹透亮,闪闪发光;可是后来少年的脸色越见平淡,身体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香气怡人。
二人几乎同时飞身跳起。少年的双目夺人心智,殊不知其的内功修为又晋进了一层;瞎子仰天大笑,道:“请教少侠尊姓大名,少狭他日必然为江湖翘楚,定然无人出于你左右的了!”
少年恭恭敬敬道:“前辈过誉了,晚辈不敢奢望!还请教前辈英名!”看得出二人方才的放手一搏,均有所收敛与敬佩。
瞎子摇摇头苦笑道:“身驱残缺不全之人怎岂敢奢望少侠惦记,叫我瞎子琴就是了。瞎子琴今日有幸得见少侠实乃收益非浅,这天外有天的哲理可不是啥人皆能领悟的了,竟然还阴差阳错知晓了本门师兄的去踪!”
少年一愣,方想起方才参与打斗的第三人与那雷霆万钧的一声吼。
少年笑道:“晚辈人送外号啸风使者。但不晓得令师兄是方才出手相助的哪一位?”
瞎子的身驱已经飞起远去,空中惟有留下其爽郎的笑声与悲壮雄浑的哭笑怒骂之声。少年愣在那里,手摸着脑袋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少年的一张脸庞又哪里瞧得出是张年轻的脸!既然其自己也承认了身份自然是瞧得出其是化妆有备而来的了,至于这啸风使者又是哪路神仙就更是无人知晓的了。
啸风使者狠狠踢了一脚泥土,瞧不出其恨的是谁,气的是啥事。啸风使者又呆了一响,仿佛是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猛然旋转而起,口中如狼啸般声声。啸风使者飞得越来越高,高得几乎要消失在月光之中。
“这是谁呀?深更半夜的不好好挺尸去却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吓唬人!”一苍芒荒芜的声音在空旷之中响起。声音不算响亮,却声声入耳,震人心智。
啸风使者一愣,放目四下,除了目及所处有五个身影正在盘腿打坐外并不见得有其他的身影。啸风使者当然知晓地上打坐的那五个人方才是受伤不浅自是懒得去搭理。啸风使者他要寻找的是方才发声的这一位。
啸风使者飘荡着寻找了几处未寻得一人,正要飞身离去。就见得不远处树楂上一个矮小的身影疾射而出,迅疾异常。那人回头笑道:“好一个啸风使者,有种的就过来呗!”
啸风使者优美的身形在空中掠过一道弧线直扑了过去。狼啸之声陡起。啸风使者兴奋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