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下时间,过了零点了,原本想回来睡一觉的,现在不甚烦恼,索性抛下这闹心的一切,再次往外走。
“这么晚你还去哪?”周若云尖着嗓子追问。
“我去医院上夜班。”他打开门,今晚第二次出去。
回到科室,静谧的环境,熟悉的一切才让他烦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值班医生刚好处理完一个病人回办公室来,见了他颇为惊讶,“哟,蛋蛋哥,今天不是你值班啊,这么积极?”
他哭笑不得,自从上次课题组会议后他就获得了这个外号,现在蛋蛋哥已经出名了……
“忘了点东西,回来拿,干脆不回去了。”他说。
今晚倒是可以找一个借口混过去,明晚呢?后天呢?难道他一直睡值班室?他暗暗呼了一口气,事情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丁意媛第二天上班来得很早,他刚从值班室里睡眼惺忪地出来,两人面对面碰上,丁意媛有些诧异,但是没问。
自他回来,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就是眼前这张板着的小脸,还能让他昨晚郁积的所有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就好似负重前行的人,突然看到了目标和希望,天地间豁然开朗,再重的负累也变得轻巧起来。
“小丁丁,怎么没戴昨晚的围巾?”他纯属没话找话……
丁意媛现在的状态是只要他一惹必然爆,扭头就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你才小!”她单纯只是觉得小丁丁这种称呼很肉麻,真没想过其它意思。
结果他一听便闷笑,“你见过?”
丁意媛一开始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转念一想,想明白后,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暴怒,“你个流、氓!你……你简直无耻!”想起来就羞耻!他叫她丁丁叫了两年了!居然带着这意思!太流、氓了!她从前还答应过!
越想越恼,随后拿了一把医用剪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指着他,“不准再这么叫我!再叫我……我真的剪了你!”
恰在此时,陆续进来好几个医生,走在最前面的是同一课题组的,见状做大惊状,“丁医生要给蛋蛋哥动手术了吗?需要助手否?”
跟在其后的还有宁至谦和阮流筝,两人一听,也都忍不住大笑。
科室电话此时响了,窘迫中的丁意媛借口接电话避开,拿起电话却叫了一声爸爸,然后眼睛看向程舟宇,连续嗯了几声。
末了,搁下电话,冷着脸对程舟宇道,“我爸叫你,去办公室。”
幸灾乐祸的医生们笑,“完了,蛋蛋哥这回真要完蛋了!”
程舟宇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去的副院长办公室,女婿见岳父的程度还没到,丁意媛那边他还没搞定呢,现在满头包……
一路都在思索怎么跟丁院长回话,论文答辩都没这么紧张过。
进门,便看见丁副院长暗沉的脸,心头顿时抽了几抽,深深呼吸之后迈着自以为沉着稳健的步子进去了,“丁院长。”
丁副院长盯着他,也没说话,他站在那里,最初还能勉强保持自若,后来冷汗爬了满背,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鼓起勇气又叫了声,“丁院长……”
“坐。”丁副院长这才赏了他一个字。
他惶惶然坐下来。
“你怎么打算的?”
他正在那思考怎么打破僵局,丁副院长硬邦邦甩给他这句话。
怎么打算?
这太符合他之前的预设了!他早就料到丁副院长会这么问!这答案不是张口即来么?
“丁院长!”他理了理思绪,紧张感虽然还在,但脑子清明了,这将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答辩!“媛媛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正确的人,我喜欢她,珍视她,尊重她,会用我一生的时间去呵护她,不管生活中存在或者将有多少困难,我都会一肩承担,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至于医院的规定,我也已经想好了,在医院把今年服务完,明年我就去二院或者其它附院……”
丁副院长冷冷地看着他“慷慨陈词”,终于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插言,“我问你,你下周的交流汇报怎么打算的!”
“下……下周……”他如一桶冷水临头而下,顿时懵住了,交流汇报……冷汗涔涔直下,“听……听医院安排……”
刚刚还灵光的脑子开始打结短路,这真是他人生最失败的一次答辩!
后来,丁副院长说了什么他已经不知道了,脑袋里一片嗡嗡之声,直至丁副院长把一张A4纸交给他,“知道你犯混!都在这了!按照这个安排来!”
“是……”他接过那张纸,潇洒风流之态尽失,狼狈得一塌糊涂。
丁副院长看着他,嫌弃地挥挥手,“赶紧回科室去。”
“哦……”他也想逃!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