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身旁,被绑成粽子一般的张超,赵信的心里,不禁涌出一股快意。
虽然他没有从富贵赌坊里抢到五百两银子,但他得到的东西,却比五百两银子更多!
因为他救了郑仁泰千户的女儿。
赵家两父子,对郑家两父女的救命之恩,把赵信送到了郑仁泰的面前,跟他一起进入郑府的,除了美貌小姐和清秀丫环这对主仆外,还有陈皂隶和张超。
郑仁泰是个粗壮结实的汉子,看上去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东厂千户,倒像是在田头种地的农民,满脸的实诚之相,又细又长的双眼中,偶尔闪出一道jing光,才能让人察觉到他的jing明之处。
他并没直接处罚张超,而是令人去请魏朝和徐伯玉过来。
打狗要看主人面,这两人跟他都是同党,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而大动干戈。
不过看着眼前的少年,郑千户的心里也有些感慨,叹了口气,说道:“赵家兄弟是个厚道人,若不是被童千斤拖累,也不至于落到今ri这般田地。”
听到郑大人一开口就提到自己的父亲,赵信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他融合了两世的灵魂后,与赵煜之间的父子情谊,在三年之中,慢慢地被发酵。
跟大明朝千千万万的孝顺儿子一样,替长期卧病在床的父亲擦身喂饭,都是他常做的事情。
因此这些眼泪,只有三成是伪装,还有七成,却是感同身受。
看见眼前的少年流下眼泪,郑千户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赞许。
忠孝不分家,能对自己父亲孝顺的人,稍加培养,便是一名为国尽忠的番子人才。
“你叫赵信?”郑千户温声问道。
“小侄正是,郑世叔对我家的再造之恩,永世不敢忘怀,”赵信跪在地上,叩头道,“方才一时失态,还望世叔恕罪!”
他不是番子,也没有继承父亲的锦衣卫身份,以私谊称呼郑仁泰,也不算失礼。
“你是忠孝之人,何罪之有?”郑千户又问道,“你父亲病后,家中以何种营生过活?”
当初的梃击一案,是天子的家事,他们这些忠狗,没人敢多言半句。最后还是王安劝太子息事宁人,并代太子拟旨,才安抚了郑贵妃一党,平息了这桩天大的祸事。
郑仁泰感念赵煜的救命之恩,顺手救了他一命后,也不敢公开袒护。
毕竟童千斤是贵妃党,他是太子一系,双方立场不同,报了救命之恩,便算是了却旧情,不方便再对赵家的处境施以援手。
可眼下救了自己女儿的,又是故人之子,这份情谊,不能不报,给这少年一份富贵,对郑千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赵信恭敬地说道:“回世叔的话,小侄身无长技,并无谋生之道,只能以家父那微薄的俸禄苟且渡ri。”
他的回答很得体,话中的悲戚之意、两父子的相依为命之情,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郑千户正待开口劝慰几句,并赐个营生之道给面前的少年,从门外忽然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头戴圆帽、脚着皂靴、身穿褐衫,身材高瘦结实,满脸的剽悍之气;另一个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手执一柄拂尘,身上穿着一袭绣着白鹇的青袍,竟然是个五品官员。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满脸剽悍之人来到郑千户面前,拱了拱手道。
赵信见他身穿东厂的颗管事服,应该就是丑颗掌班徐伯玉。
“哥哥,多ri不见,究竟是什么急事,非要把小弟从宫中唤来?”手拿拂尘的五品官员,话音尖锐,如同女声,不过举止间倒是从容潇洒,颇有几分男儿气概。
这人对郑千户的称呼,与他人不同,而且表情随意,状甚亲昵,应该是从宫中赶来的魏朝魏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