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ri凌晨,赵信便快马加鞭,离开了郑家别院。
胡闹一宿,绑着他的绳子早就被郑大小姐解开了,出门之时,郑婉容还在沉睡之中。
一直在外侍候的阿宝,昨晚听了一夜的折腾声,到了凌晨方才睡着,也没能阻止他离去。
至于别院里的其余仆人,哪里敢管郑大小姐的闲事,纷纷把赵信当作透明人一般。
回到京师时,城门已开,进了吴家,他自觉羞愧,不敢去见吴盼儿和吴寡妇,替父亲更换过衣服、被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一时欢喜,一时又害怕,更多的,却是对吴盼儿的惭愧之情,不敢多想,钻入被窝中,很快就睡着了。
这ri午后,见吴家母女都去了茶铺,他才出门,与候在吴家门外的梁成见了面。
“每ri午时一刻,便派人送食盒过来给我父亲,若是有手脚勤快的中年妇人,也不妨请上两位,”赵信迟疑了一会儿,又吩咐道,“澄清坊里若有合适的租屋,你也替我留意一番,所需银两,我月底一并结清。”
他身为东厂番子,为人又不似赵煜那般正义耿直,背靠郑千户,每月都有银子入账,家中境遇自然是一ri好过一ri。
请人来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以往寄居于吴家,是迫于无奈,如今心中有愧,又恐郑大小姐对吴家母女不利,便有了搬出来的意思。
梁成笑道:“照料老大人之事,赵大人无须挂怀,小人自会办理得妥妥当当,至于租屋,小人家中在保大坊倒有一闲置的一进宅院,就在照明坊的对面,离双碾街口不远,紧邻东厂衙门,出行方便,大人若是不嫌弃,便暂居那里,如何?”
“如此便劳烦梁兄弟了,”赵信点了点头,微笑道,“今ri闲来无事,我自去东江米巷巡查,你便请几个人,收拾那宅院,寻得吉ri便搬家。”
既然有空屋,那自然是搬得越快越好,免得多生祸端。
对于郑大小姐那种无法无天的xing子,就算是身为现代人的赵信,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最好把这段时间避过去,等事态平息了,再想法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梁成眉开眼笑道:“不用收拾,所有的家伙什,都是新买的,赵大人只管去忙,择ri不如撞ri,我这就带兄弟们,将老大人抬到新居去,那两名仆妇,最迟晚间便可送到赵大人的新府宅中。”
赵信一愣,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问道:“这宅院究竟是谁的?”
梁成知道瞒不住,便回道:“大人不必多心,这宅院,原本是包铁包大人的,托小人转租给大人,租金什么的,都从公中里走,屋中的家伙什,都是方才新购置的,锅碗瓢盆、床桌被褥,尽皆齐备。”
包铁是赵信的顶头上司,如今反而主动租了一座宅院给他这个下属,自然是看在郑大小姐的情面上。
据赵信所知,保大坊的一进院子,靠近东厂衙门的,月租不下于五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赵信在东厂的半年正式饷银。
从公中里走,便是从东江米巷的孝敬银里走,这便是不收赵信租金的意思了,一年下来,也能省下六、七十两银子。
趁赵信还没成为郑家的乘龙快婿,抢先送上几十两银子,雪中送炭,功用自然远胜于锦上添花,包大人的这份心思,用得还真是巧极。
单单从郑大小姐邀赵信出城骑马,便下定了送礼的决心,包大人的胸襟,也不容小瞧。
不过能在东厂做上档头的,又有几个不是人jing中的顶儿尖儿?
赵信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今ri便搬吧。”
包铁送的这份人情,若是不收,便是得罪了顶头上司,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反正他也是要搬家的,收下这份人情,改ri寻着机会,再还给包大人便是,搬得越早,他跟吴家母女之间的尴尬局面,也就越能早点解决。
梁成的手下,自然有一拔儿地痞无赖,也就是史书中常说的“京师亡命”,这是每个东厂番子的天然手下,双方都无法选择彼此。
地痞无赖们不投靠番子,便无法在京师捞银子,甚至连生存都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