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档头,你可知督主为何派你去查那福建沉船案?”就在赵信深感疑虑之时,汪文言的声音,悠悠传来。
听到这话,赵信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汪文言,究竟是人是鬼,居然连自己内心的想法都猜得一清二楚?
“在下不知。”
面对着多智近妖的汪舍人,赵二哥觉得自己似乎正在慢慢掉进一个巨大无比的陷井中。
“卯颗丢了一万两银子,”汪文言看着叶开,笑道,“叶掌柜,你丢了多少?”
叶开闷声回道:“整整一万两!”
一共两万两银子!
汪文言缓缓问道:“你们可知,这两万两银子,眼下到了何处?”
“银子在哪儿?”叶开急切地拉住汪文言的手,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说道,“汪先生,我敬你是江湖前辈,但这笔银子,是我家小姐东山再起的凭借,就算丢了老叶的人头,也得把它们找回来!”
“如眉这又是何苦呢?”汪文言摇了摇头道,“她与几个叔叔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便宜的,还不是李旦和颜思齐他们?”
叶开沉声道:“李旦和颜思齐,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
汪文言笑道:“王直之后,东海便是无主之物,有能者自取之,小丑也有称王成霸之时,叶兄弟切莫大意。”
叶开似乎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只是问道:“银子的下落,还望汪先生不吝告之。”
汪文言叹了口气,道:“这笔银子,眼下便在浙党的手中!”
说到此处,他似乎意犹未尽地说道:“不仅是你们叶家的银子,还有无锡顾家的三万两银子,也被他们在东海抢了去,下手的,便是李旦和颜思齐,一共五万两白银,眼下就在运往京师的途中!”
这个消息,有如石破天惊,一下子震得叶开说不出话来。
赵信初时也被震住了,不过很快就想到,既然汪文言都知道了银子的下落,那么王督公和圣上也应该也知道了,为何还要让自己去查案?
他一个小小的档头,岂能跟浙党这种庞然大物相抗衡?
汪文言似乎又猜出了赵信的疑惑,笑道:“圣上不偏不倚,自然看不得浙党独大,倘若让这五万两银子运入京师,在丁巳京察中,东林党将一败涂地!”
“不过这世上最有力的东西,便是银子!那陈武,就是由浙党派出,前去天津卫,接应海上银船的一名接头人。”
赵信忽然问道:“既然陈武是浙党一系,那么徐伯玉为何会杀了他?”
冯德邻、魏朝和徐伯玉,无疑都是东厂中的浙党盟友,他们又怎会杀了自己的同伙?而且浙党魁首方从哲的长子方世鸿,也派了罗全去杀陈武!
难道陈武是东林党的卧底?
汪文言愣了一下,盯了这少年好一会儿,才笑道:“此中因由,便须叶兄来讲明了。”
叶开怒道:“陈武这厮,两面三刀!明着投靠了浙党,暗地里却与我私通款曲,在我家小姐利用东厂的银船,将银子送回京师的当口,他便把消息传了出去,令我们损失了一万两!我也是此时才想明白,那魏朝,便是靠着陈武,找到了我家小姐的别院,然后杀了陈武,将我诱入局中!打的,就是想将我叶家满门老幼,一个不留的主意!”
赵信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魏朝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敢打叶少师的主意?
他又忽然想起那群士兵,还有御马监的陈白,这才醒悟过来,敢打叶少师主意的,不是魏朝,也不是王督公,而是万历天子!
不过,随着陈白和林钎的到来,皇帝想杀叶少师的计划,便宣告彻底失败。
天子为何要杀叶向高?
叶向高又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
这些事情,都超出了赵信的理解范围。
叶开也不愿多说,拱了拱手,对汪文言说道:“多谢先生点醒!”
说完便站起身来,带着那群海上汉子,径直去了。
汪文言看着叶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对赵信说道:“这叶开,醒悟得也不算晚,不过于事无补,那些银子,怕是拿不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卢象升为何要杀了杨五?”郑婉容忽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