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藏将目光从池面移到了赖芳所指的方向,见浓密的丛林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处府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赖芳说道:“我们快走吧!”,说完,便拉着贺子藏往丛林深处走去。
贺子藏被赖芳拉着一起往前方跑去,两个人在林间奔跑,就像两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子一样。
跑了好一阵,两人在一座错落有致的庭院前站住了脚步,指着门楹上的一块牌匾,欢快的说道:“公子快看,这里就是仙客居了。”
贺子藏朝赖芳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门的正zhong yang高悬着一块匾,上头写道:仙客居。
字迹斑驳,似乎有些年月了,然而,那字体笔画张弛有度,隐约透着一股英豪之气。
举头望着“仙客居”三个大字,贺子藏心中怅然,想道:“江浙五侠像是江湖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也曾豪气干云,志在天下,却遭遇挫折,隐居至此,这的确是武林侠道的一大损失。”
他又环顾这周围的山水景物,丛林夹道而生,鸟雀欢唱而嬉,令人心旷神怡,又想道:“江湖之中厮杀不断,能落个善终的又有几人,不为江湖俗事所累,隐居如此胜地,做个天外仙客,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公子,你在想什么啊?我们快进去吧!”赖芳的轻轻的推了一下贺子藏,将他从遥无际涯的思绪里拉了出来,见门半掩着,赖芳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将门轻轻推来。
贺子藏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便被俩放推进了庭院之中。
两人来到庭院之中,站在石阶之上,见左边墙壁之上,斑驳陆离,刻写一些字。
&水,但见群鸥riri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
其内容是唐时的大诗人杜甫的《客至》,此首诗作于诗人入蜀之初,历尽颠沛流离之后,终于结束了长期漂泊的生涯,在成都西郊浣花溪头盖了一座草堂,暂时定居下来了。诗人在久经离乱,安居成都草堂后不久,客人来访,吟作此诗。
那声音似乎隔着很远的距离,一字一句却,却听得非常清楚,锵然若鸣,贺子藏一听不禁凛然,心头一怔,想道:“此人好深的内力”。
正在思量之际,忽然两道寒芒飞起,带出两声清越激昂的剑鸣,宛如九天龙吟连绵不绝。同时两条人影冲天而起,皆快似闪电,却又轻灵如絮。
贺子藏循着响声方向看去,似乎是从院子外面的一片树林里传出来的,贺子藏拉着赖芳便往林子里奔去。
两人来到林子之中,见两人争斗,数十人站在一旁观看,只见那两人,一人着黑,矫健如豹,一人青袍,洒脱似风。
众人但见寒芒电掣,劲风激荡,一黑一青两团飞雾在林中旋舞,伴着潇潇剑风,剑影乍合乍分,令人目眩不已。
那青衣人剑快,身法迅速,剑招更疾,片刻之间,已攻出十余剑,一式紧接一式,一招疾套一招,丝毫不见停顿。往往一剑尚未递全,已变招为划。
而那着黑袍之人只觉身前剑影青芒,银光漫天,似乎有数不清的长剑在闪动。他刚开始微觉不适,有些手忙脚乱,闪避间瞥见剑网后青衣人嘴边噙着的一抹似乎得意的淡笑,不觉傲气渐发,沉了气,不去理会他的剑招,只把手中长剑在身前舞动,将一套更为jing妙的剑法源源不断地使了出来。
那青衣人百忙之中还能出口赞道:“好剑法!你究竟是何人?此番不请自来所为何事?”手中招式却丝毫不慢,一剑快过一剑。
二十余招过后,黑衣人似乎已熟悉了他的剑式,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摸不准方向,信心大增之下,他亦朗声而笑,道:“在下乃江湖小辈,不足挂齿,铁先生的剑法果然jing妙,在下佩服,今ri前来叨扰,还望先生将《妙奕天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原来那青衣人竟是江浙五侠之首“铁羽飞翼”铁翼,只见他并不慌乱,反而微微一笑,忽然啸喝一声,黑衣人只觉对方手中力道似乎忽然加重,剑尖隐隐挟着一股凌厉的罡风,迎面呼啸而来。
“江浙五侠又岂是受人宰割之辈。”耳中听着铁翼如是说,那黑衣人手中也暗自运出内力抵挡,忽地身形拔高,在半空笑道:“不错,快剑如电,铁羽飞翼,名不虚传,铁先生的内力果然不可小觑。”
那黑衣人攻势渐起,频出杀招,忽然一团白影亦自拔地而起,追上那黑衣人,举剑相迎。随着“铮”、“铮”两声,双剑相交,电芒疾闪,风雷乍起。倏尔人影又骤分,各自向左右飘出丈外。两人落地后,持剑而立,剑尖遥遥相对,衣袂随风徐止,剑吟声仍在空气间流动,隐隐可闻奇异的激流啸鸣。
赖芳一看,那白衣人竟是贺子藏,不知在何时身边的贺子藏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的窜了出去,与那黑衣人对了数招。
铁翼见状,停住攻势,含笑持剑,望着贺子藏,眼里大有赞赏之意,目光却转而一瞥他手中的剑,递给他一个眼神。
贺子藏见状会意一笑,二人相视一瞬,忽而一齐身形掠动,提剑直往那黑衣人刺去。两道身影一青一白,合攻一黑,铁翼与贺子藏各自纵跃攀上翠竹,却又在半空停住,双剑未动,但其上却已发出龙吟凤啸般的振鸣,显然,两人已各自运起了看家内力来御剑,联手对敌。
风吹过,竹叶枝条沙沙作响,剑涌耀辉,吟声展耳,两人时而飞身穿梭,时而用手或脚勾住竹干,与那黑衣人对舞,一时间林边剑影漫天,风雷俱发,围观之人,无不骇然。
铁翼与贺子藏联手出剑,共同应敌,两人左刺右击,前削后挑,配合得天衣无缝,那黑衣人应接不暇,被铁翼左胸一剑刺伤了,溃败而逃,领着手下仓皇的逃下山去了。
贺子藏收剑而立,yu追将出去,却被一个声音喝住,“少侠且慢,穷寇莫追。”贺子藏回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铁翼,只见他敛紧衣袂,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含笑说道:“少侠好剑法!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盯了贺子藏片刻,接着说道:“少侠是何许人也?为何会出现在仙人顶?”
贺子藏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晚辈沧州贺子藏,师父乃是虎牢山戚长空。”
听了这话,铁翼惊道:“阁下竟是长空一剑戚长空的高徒,难怪剑法如此jing妙。”
贺子藏谦虚道:“前辈过奖了,晚辈资质拙劣,师门剑法只是学到皮毛之处,岂敢在铁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铁翼被贺子藏这么一捧,心里自是欢畅,问道:“你来到此地,所为何事?”
这时,一旁的赖芳接话道:“贺大哥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找五位前辈。”赖芳竟将对贺子藏的称谓从“贺公子”改口成“贺大哥”,亲切之感,溢于言表,亲密关系,也更进一步。
一听赖芳说有紧要之事,且见贺子藏神se凝重,铁翼问道:“什么紧要之事?”
贺子藏也不隐瞒,坦言说道:“铁前辈,我与师父受妙奕老人之托,将一本棋谱《妙奕天机》送至五位前辈手中,以解天目山极乐仙翁白子之险,消武林正道之困,不料半途受袭,师父身受重伤,于客栈休养,却不见了踪影,晚辈四下打听五位的下落,找到五位之时,还是晚了一天。”
一听贺子藏说出了《妙奕天机》,铁翼自知事关重大,开口说道:“两位且先随老夫回到仙客居,再详谈此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贺子藏与赖芳皆点头答应了,摆在铁翼的引领之下,往仙客居走去。
此时,天se已暮,月se渐起,山间悬浮着一层薄雾,树影婆娑,月se朦胧,宛似这令人捉摸不透的世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