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光和尚携众僧侣来到寺门前,见一行八人立在寺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为首的乃是一个中年汉子,身着蓝羽毛长袍,头戴冠帽,发披向后,以一青纱束之;其旁边是一个中年妇女,慈眉善目,身着翠se衣袄;一名少女挽着她的手,两人摇曳风姿,时而谈笑不止,时而焦急张望,那少女生得十分貌美,宛如谪仙一般,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浑身透着富家小姐的气质,美得如此无瑕,纤尘不染。
为首的那名中年汉子乃是远近闻名的江南富豪朱立群,其乃是长皇子朱常洛的远方表舅,早年在河南经商的时候,染上了官司,得恭妃的父亲王朝窭相救,当时王朝窭在女儿王氏还未被选进宫之前,他是锦衣卫百户。
朱立群脱身官案之后,感其恩德,便将王朝窭认作父亲,与王氏更是以兄妹相称,两家交好,朱立群经商聚,财家产万贯万,常以金银赠送王家。
万历初年,朝廷为神宗皇帝大婚,在民间大范围选美,时年十三岁的王氏顺利通过前几关被选入宫廷,却未进前三。选美前三名中的王喜姐被立为孝端皇后,另两位女子分别立为宣懿太妃、杨宜妃。
落选的女子一部分按规矩被遣返回乡,一部分条件较为出se者则成为宫女。王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于万历六年二月初二ri被分配到慈宁宫,侍奉万历皇帝的生母孝定太后。
三年后,十六岁的王氏偶然被万历皇帝明神宗遇见,“私幸之”,怀了身孕。不久孝定太后得知此事,问起儿子此事,神宗想赖账,假装不知道。
然而,皇帝的起居,内宫之中有专人记录在册,曰《起居注》。太后命人取来了《起居注》翻阅,对照当时ri期,神宗只好低头勉强承认了。不过太后并没有责备他,反而安慰说:“我老了,还没有孙子,如果生个男孩,也算祖宗社稷之福。是谁生的,就不必计较了”。王宫女因此进封为恭妃。
万历十年八月十一ri,十七岁的王恭妃不负重望,诞下男婴,便是万历的长子朱常洛,此后她又为神宗生下皇四女朱轩嫄,不知何故,宫廷之中,传其早夭,却一直未曾见到宫葬之举,生不见人,死未见尸,世人对此纷纷猜测不已,民间更有人说公主尚在人世,王恭妃得皇帝临幸,膝下一子一女,却并不受宠,最受宠的是“九嫔”之一的淑嫔郑氏。
四年后,郑氏也生下儿子,即皇三子朱常洵,神宗非常高兴,进封郑氏为皇贵妃。这就在立太子的问题上引出了麻烦。按照中国封建时代一贯的制度:“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在皇后没有生育嫡子的情况下,应立庶出的长子做太子。王恭妃生的朱常洛是长子,应立为太子。可是神宗不喜欢王氏母子,郑贵妃又百般阻挠,总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因此立太子的问题,迟迟不能进行。
围绕这个问题大臣们与皇帝斗了十五年,期间发生很多事情。“国本之争”是万历一朝最激烈复杂的政治事件,共逼退首辅四人,部级官员十余人、涉及zhong yang及地方官员人数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斗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后来孝定太后得知朝廷上下舆论纷纷,便亲自出面质问神宗为什么还不立朱常洛为太子。内外交困之下,他害怕了,迫不得已于万历二十九年立已经二十岁的朱常洛为皇太子,朝政才算安稳。
在这十五年年中,王恭妃母子因受到神宗的厌恶冷落,又被最得宠的郑贵妃视为眼中钉,饱受屈辱,待遇极差,ri子很不好过。
那朱立群是曾为万历皇帝明神宗捐资修过宫殿,与皇室沾亲带故,此人爱慕风雅,却不愿入仕为官,在富庶的江南地区经商,富甲一方,而那中年妇女则是董氏,其正室妻子,而那位绝se少女正是朱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朱书媱。
怀光和尚一见朱立群便笑脸迎上前去,行了一个佛礼,说道:“阿弥陀佛,朱员外莅临本刹,真是令古刹蓬荜生辉啊。”
朱立群也是笑呵呵的,走向前去,对怀光说道:“老夫听闻上封宝刹,得佛主庇佑,沐浴清化,香火鼎盛,有求必应,香客往来不绝,今ri特携家眷前来。”微微一顿,又道:“以表敬佛之心,老夫这次带来白银千两,为宝刹添砖加瓦,作为寺庙修葺之用,尽绵薄之力。”
身后两名仆役奉上白银千两,怀光和尚自然是喜逐颜开,笑道:“朱员外敬佛之心,佛主又岂会视而不见,几位远道而来,还请入静院禅房饮茶休憩。”
说完,便领着几人往左边的禅房走去,此时朱书媱跟在人群后边,丝毫不理会众僧侣的迎奉,径直往庙中走去,却在石柱旁见一人立在那里,朱书媱停住脚步,惊奇叫道:“哎呀!原来是你呀?没想到你竟然先到了!”
贺子藏一见朱书媱心中也自是欢欣不已,说道:“嗯,朱姑娘,我也是刚到不久。”
朱书媱还yu再说,却被朱立群催促,无可奈何,她只得悄悄的对贺子藏说道:“等一下,我找你玩,你可不要到处乱走。”
说完,朱书媱便在两名侍女的簇拥下,往禅房走去,行了许久的路,贺子藏有些倦怠了,回禅房歇息去了。
已近午时,贺子藏正在房中休息,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自知有事发生,他抓起双剑,连忙镀出门去。
一路疾驰,来到殿堂一看,一伙携带兵刃的武林人士聚集在上封寺的大雄宝殿之中,领头一人,乃是一名中年汉子,身着青se长衫,满脸凶煞之气,腰缠一柄镶玉宝剑,吵吵嚷嚷,扬言说要寻找什么教主,其身旁立着数十名身着黑衣,腰挂短刀的汉子。
此时,怀光和尚立在人群之中,数十名武僧手持木棍立于殿中,怀光长袖轻拂,说道:“各位施主来到上封寺不知所为何事?若是为礼佛而来,老衲十分欢迎,若是来此滋事,扰乱佛门清静之地,还请各位下山去。”
领头那汉子一听此话,意在逐客,不禁勃然大怒,目光凛然,说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还未曾有人敢如此对老夫如此说话,就算是教主也敬我三分,今ri你若不将教主交出来,我便血洗上封寺。”
见那人盛怒当头,怀光和尚避其锋芒,淡然一笑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施主所寻之人有何体貌特征,敝寺皆是香客佛徒,未曾见过令教主。”
那中年汉子正yu开口说话,忽然飘来一个声音,声如金笛,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惊,那声音先是一阵讪笑,紧接着语带嘲讽话语。
“哈哈哈,你们究竟是来找人的,还是杀人的?一群莽汉,哈哈哈……”
说完,又是一阵娇笑,那笑声在人群之中回荡,兀自未绝。
众人惊奇不已,目光落处,见一少女徐徐走来,贺子藏一间心中也自是大惊,原来那人竟是朱书媱。
人群中那个为首的中年汉子一听,怒不可遏,见是说话之人一名弱女子,哈哈笑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完,“呛啷”一声,亮出腰间长剑,寒光闪闪,令人心里发麻。
而朱书媱一听对方如此轻蔑,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娇喝一声:“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无知老儿,佛门之地,不见利器,岂可容尔等冒犯。”
那中年汉子冷笑一声,说道:“嘿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休要怪老夫手下无情了。”说完,长剑凌空刺出,直奔朱书媱胸口处的“玉堂穴”刺去,贺子藏“啊”了一声,但自己此时距离朱书媱太远,出手化解,已然晚矣。
再去看朱书媱时,只见她左肩一偏,退后一步,那汉子一剑刺空,贴着她的衣襟带过,贺子藏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一剑未成,那汉子并不罢休,“唰唰”又是两剑,下刺商曲,上挑阳白,剑招一出,虎啸龙吟,呼呼而至,朱书媱哪里见过这样的凌厉奇快的剑法,自是慌了手脚,竟然愣在原地,动也不动,任凭那长剑朝自己袭来。
危难之时,一个身影急速窜出,只听见“铮”的一声,那一柄刺向朱书媱的长剑被挑开了,一道白se的人影,轻轻一晃,倏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朱书媱见了那人,轻轻叫了一声“贺大哥”,目光又转向那汉子,说道:“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那汉子嘿嘿一笑,说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呢!”说罢,轻抚长剑,唏嘘一声,厉喝一声:“看剑!”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然刺来,贺子藏将朱书媱轻轻推开,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反手拔剑,前去迎击,那汉子突然将长剑顺势一收,自上而下,对了贺子藏连砍数剑,贺子藏提剑抵挡,每击一下,便退一步,一时之间,只听见“嗡嗡嗡…”十余声落下,贺子藏已然退了一丈之远。
那汉子见贺子藏竟然接了自己数招,赞道:“好剑法!”说完,剑锋一偏,刺向贺子藏的左肩,贺子藏未曾料到如此突然的变招,“啊!”的一声,被对方一剑刺中左肩,霎时,鲜血如注,殷红的血迹浸透了整个右臂衣袖。
见贺子藏负伤,朱书媱连忙上前去察看,谁知那中年汉子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将手中长剑轻轻一扬,又是一记杀招,自朱书媱后心刺去,朱书媱一心只顾及贺子藏的伤势,根本不顾那背后一剑。
此时,贺子藏察觉到了凌厉的剑气,顾不得流血的手臂,推开朱书媱,轻啸一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迎着那剑刺去,两剑对刺,如此疯狂之举,实在是以xing命相搏,其意在于同归于尽,那汉子见贺子藏如此出招,完全置自己的xing命与不顾,心中一惊,连忙将长剑撤回,避开贺子藏的剑锋。
贺子藏以险招取胜,侥幸胜了一招半式,然而,那中年汉子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只见他右手抄起手中长剑,平空一剑,破风刺出,左手化掌,接替而至,长剑方落,掌风已至,贺子藏躲闪不及,只避开了刺向自己的长剑,始终没能避开那极其诡异的一掌。
那掌力威猛刚劲,将贺子藏震飞在地,贺子藏嘴角淌着一丝血迹,他手中扶着凌空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几次,却还是没能站起身,朱书媱见状,连忙扑上前去,含泪扶起贺子藏,贺子藏伸出手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凝视着,就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们无关了。
贺子藏那拼死一搏,让那中年汉子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他一心想要除掉贺子藏,他哪里肯善罢甘休,掂着剑,一步步朝贺子藏与朱书媱两人走来,贺子藏挡在朱书媱的面前,凛然说道:“有事么事,你就冲着我来,不要为难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