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对船厂新要建造的舰船种类有什么看法呢?听你刚才之言,你是以造木制船为主了?”曾纪泽心里已有长远的打算。
徐寿点头道:“欧美国家都是以木制船为主,只不过他们已开始大规模的开始改风帆为蒸汽驱动,咱们从现在起就仿他们制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我们可以尝试造铁舰。”曾纪泽摇摇头,中国从洋务运动开始,无论是造枪造炮还是造船,总是走着模仿跟随西方的脚步,可是技术的消息和成型都是需要时间的,等你能熟练的造前膛枪时,人家已开始后膛枪,等你追着赶着造后膛枪时,人家又造出了机枪,不管怎么努力,总是慢半拍。有时候啊,并非是你不努力,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曾纪泽这个“洋务派”和李鸿章、徐寿这些人是不同的,他洞悉着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所以他有更优的选择,可以避免走更多的弯路,他对徐寿说:“你说的不错,木制蒸汽船确实是现在各国海军的主力,但它的时代很快就要结束,不久的将来,各国海军都将进入一个铁的时代。”
徐寿吃了一惊,困惑道:“大人你所指的‘铁的时代’,莫非是说将来的舰船,都将用铁来建造吗?”
中国目前的物十分落后,在国人眼里,只有木头才能浮在水上,他们很难象重达万斤的铁船也能自由的浮于水面,而不沉下去。即使是徐寿这样,对西方有了解的人,难免也有这样的惯性思维。
曾纪泽笑道:“你该不认为铁船不能浮水吧,你有没有听说过‘阿基米德定律’?”
“大人所说的是那个关于浮力的原理吗?”徐寿阅读面还算广。
“算了,我给你做个实验吧。”曾纪泽便叫下人抬来一个盛满水的大木盆,又叫人厨房拿来一个空的铜壶。
“接着。”曾纪泽竟是凌空将那铜壶扔给了徐寿。
徐寿吓了一跳,急是伸手去接。那铜壶大概也有七八斤重,曾纪泽就这么扔过去,力道还颇为不小,徐寿一介读书人而已,手无缚鸡之力,接到时便被压得手臂往下沉,险些漏地下。他样子显得颇为慌乱,心下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自嘲道:“这壶还挺重的,比我家的要重多了,拿着还不太顺手。”
“重就好。”曾纪泽指着木盆道:“你就把它放入水里吧,看看有什么效果。”
徐寿怔了一怔,眼神中猛的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似乎是猜到了分,但还是照着曾纪泽的指示,将那空心的铜壶轻轻的放入了水中。铜壶上上下下起伏了几下,然后很平稳的浮在了水面上。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徐寿盯着那浮在水面的铜壶良久,终于体到了曾纪泽的用心,他长出一口气:“大人,我明你的意思了。这铜铁虽重,但只要将里边掏空了,照样能和木头一样飘浮在水上,也就是说,铁船也一样的可以下水航行。”
徐寿的领悟能力还是很让他满意的,他接着继续引导:“那么你再,虽然铁船一样可以下水,但造价却远比木船要高的多,建造的技术也更有难度。既然如此,我放着廉价的木船不去造,却为何偏偏要去造那铁船呢。”
“那自然是因为铁船坚实,能扛得住大风大浪,还有就是比木船更能承受炮火的打击,我这一点应该是铁船最大的优势。”徐寿举一反三,脑袋越来越灵光。
“正是如此。”曾纪泽以赞赏的目光笑对着他,接着又道:“未来各国海军的发展,铁船将是潮流,咱们既要师夷长技,却又不能一味的跟着他们的屁股后面。造船就要像造枪一样,要造就要造和洋人同一水平的,这样才有机迎头赶上他们。”
“大人眼光深远,徐寿实在是敬佩呀。”徐寿是由衷的表达内心的感受。
这样的话曾纪泽听多了,也就不太在意,道:“眼光这东西,并不是天生就有的,我也是经常阅读洋人的报纸,才能有这样的结论。至于造铁船这事,大方向是这样的,但技术上毕竟垮度比较大,我建议未来的船厂不需要一上马就开始造铁船,可以先从木身,外包铁皮试造,慢慢平稳的过度到全结构铁制来。”
徐寿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全。如果大人决定以铁船为建造方向,那我从现在起就开始收集这方面的资料,招揽相关的中外技术人才,为船厂的开办筹办相关的技术准备。”
曾纪泽道:“你就放心去做吧。只要是这方面的人才,你尽管招聘来就是,他们的薪饷不是问题。另外,我也让容闳从美国聘请一些相关的技术人员,具体事宜你们俩可以私下商量。”
造船厂事关重大,能否将其办好,直接关系到曾纪泽的海军发展方略。为此,曾纪泽又从他的幕府中精挑细选,起用韩殿甲担任船厂主事。历史上,韩殿甲也是李鸿章手下仅次于丁日昌的洋务干将,非常能干。
忙完江苏的土地改革和江南制造总局的事,曾纪泽觉得,是时候该敲响太平天国的丧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