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面昏黑深沉,瘴气飘浮,如果不是偶尔到头顶星星点点的天空,我还以为现在置身某个山洞里。老天给人们的总是有限,还没过多久,连头顶微若夜星的光芒,都再不让我们见,天彻底黑下来。
脚下的落叶软绵湿滑,落叶腐化后形成的沼坑在电筒掠过时,微微反射出黑色光芒,从旁边经过时,不知道踩到哪儿,引得它“咕噜”叫着,升起一串气泡,气泡炸开后散出一股青黑烟雾,是非常刺鼻的味道。深山的树没人管理,随势而长,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粗壮枝丫随意伸展,仿佛面目狰狞魔鬼的手爪。这还不算,身边不时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头顶的树枝偶尔摇摆一下,都让我紧张万分。
有人讽刺说,走在城市的路上,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上头顶,小心有人在楼上高空抛物;中四周,小心有飞车或是小贼突然冒出来;下路面,防止城市的下水盖没盖上,一不小心掉了进去。话说的夸张了些,却几乎是我们现在的真实写照。
一路走来,除了冒出气泡的瘴气坑,更触目惊心的是地上巨型动物翻滚打斗的残痕,和一些树杆上几寸深的抓痕,一切的一切,都向我们展示原始森林的野性和力量。
我突然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没想老牛也有同感:“龟儿子,本来以为从林子里穿过去,会少走些弯路,结果这里面全是他娘的弯路,老树古藤把林子缠的跟个蜘蛛一样,还以为走到盘丝洞了!”
眼下说什么都迟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便向老牛笑道:“记得牛哥你曾经说过:水深定有怪,山高必有妖。你走路的时候还是把眼睛瞪大一点,万一真被什么妖怪一口吞了,你也要做个明白鬼,最好在天之灵还能把它给灭了,兄弟我以后在你的牌位前也好多烧几柱香,多敬几杯酒。”
“得了吧,铁炎,咱们身上都中了蝙蝠血咒,能活多久还是未知,你也别太乐观了。”老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重锤敲击在我心头,之前天元病发时如一只黑毛蝙蝠般倒挂在树上时的样子历历在目,如果有一天我也那样,真不如死了算了,可到那时我还有没有选择?
老牛的话让我凄凉无比,自顾埋着头走路,再没心情跟他玩笑,他却一把扯住我:“铁炎,你知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对的,我怎么感觉咱们在兜圈子?”
林子虽然不是**阵,但地势起伏,巨树如屏,要不时绕开,又没有什么参照,时间长了,自然会疑惑。这种情形,我也无奈,身子往旁边树上一爬,苦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感觉哪个方向都是对的。”
老牛叹口气:“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再为难一下,爬到树梢上去!”
周围的树最低都有几丈高,现在夜半树滑的,让我往上爬,我真有些怕,便向老牛道:“你怎么不上去?”
老牛抓了一把脑袋,突然莫名其妙问我道:“铁炎,你觉得这里空气怎么样?”
林子几乎密不透风,空气让人作呕,还能怎么样,但我不知道老牛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诧异道:“怎么?难道你喜欢?喜欢就我吸几口!”
“不,不!”估计老牛没想到我会这样戏弄他,大手连摆几下,笑着向我道:“住在山顶的人,普遍都长寿,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上面的空气好哪!我让你到上面去透透气,就是为了你能长命百岁,寿……”
说了半天,这混蛋还是想让我上树,立即向他道:“别他娘的兜圈子了,多吸那一口,难道就能多活几年?忘了告诉你,我这人自小怕高,万一脚下打滑摔下来,你负责的起吗?”
老牛尴尬笑了笑,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铁炎,你的担心我是理解的,可我也有我的难处哪,我背后的伤不是还没完全好吗?否则,我早都爬上去了,哪儿用跟你费这么多口水。”老牛说完,眼神黯淡,把手伸到背上揉搓着,还龇牙咧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难有多难,仿佛活不过片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