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之跃下阿蜿,望了望蛇巢四周伤痕累累的大蛇,向蛇王走去。
负伤的大蛇口中低低呻吟着,躺在土地上慢慢的扭动,四周有几条巨蛇围在四周,俯下身子轻轻摩挲着它,似乎在关心安慰。有的大蛇双眼含泪,轻声的啜泣,口中呜呜有声。
范逸之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大蛇们的伤口,有的是被兵刃所伤,被割开了乌黑的鳞甲,露出其中暗红色的血肉;有的伤口极深,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白骨;有的伤口被法术所伤,呈一种被灼烧的疤痕,或焦黑或青紫之色,鳞甲已经碎成了细末,深嵌入了肉身之中,一片血肉模糊。
看的范逸之暗暗心惊,可以想象昨夜偷袭阴灵宗之战时何等激烈。
“范先生来了。”蛇王望见了范逸之,愿意的打招呼。
范逸之道:“我见众多蛇友负伤,昨夜袭营之战料想十分激烈。”
蛇王点点头道:“我们有四条族众不幸陨落,有二十条族众负伤。”
“不知道击杀了多少阴灵宗弟子?”范逸之问道。
蛇王摇了摇头,道:“昨夜月黑风高,战斗又激烈,谁也没有留意。不过料想他们损失比我们大得多。”
“那淤泥滩中的淤泥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形成的,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植被和人兽,又有不为人知的天地造化,最终形成了可以遮挡灵气的功能,只在令人惊叹。也是你们乌蛇身形庞大,嵌入淤泥滩中可以随意移动而不为吞噬。呵呵,你说是不是,黑羽道友?”范逸之最后两句用的是鹳鸟之语,对着落在阿蜿头上的鹳鸟黑羽笑着招了招手。
黑羽拍着翅膀,飞离阿蜿的头顶,扑拍了几下,落在范逸之的肩膀上。
“这鸟儿就是范道友前几日所说的可以为我们在空中侦察的鸟探?”
“不错,这次阴灵宗行进到淤泥滩附近,就是它们飞来告诉我的,我才能及时通知诸位蛇友。”
蛇王大感诧异,歪着头仔细盯着黑羽。
黑羽被蛇王盯得有些害怕,呜呜叫着,把头埋在了范逸之胸前。
范逸之笑着轻轻抚摸着黑羽脖颈上的羽毛,安慰道:“道友莫怕,这都是我的朋友。”
蛇王道:“有如此飞禽道友相助,那阴灵宗妖人的行踪我们就了如指掌了,哈哈。他们每日行踪到了那里,我们一清二楚。对了,范道友,现在他们正朝哪里走呢?”
范逸之道:“据黑羽道友所说,现在阴灵宗妖人已经修正了一日,又继续向沼泽深处进发。看来,他们是想找你们的巢穴,然后一举捣毁。”
蛇王怒哼一声,道:“作死!”
范逸之道:“大王,我们师兄弟的战阵之法已经练习了多日,现在已经初具战斗之力了。若遇见阴灵宗妖人,我们也可出战对敌。不过我在想,我们是毙敌锋芒,待其疲敝不堪无功而返后,再尾随追杀,还是设下圈套,诱敌深入,来个瓮中捉鳖,将其一举而歼之?”
蛇王问道:“范先生怎么看?”
范逸之略一沉思道:“若按前一种方法,阴灵宗势必在大泽之中停留较长时间,我们也不能确定其何时返回,但可以确定拖延日久,阴灵宗弟子的士气必将日渐消沉,减员也会逐渐增多,到时候我们可以以逸待劳,足以给予其重大打击。若用第二种方法,则可在短时间内重创阴灵宗妖人,但同时我们也会付出相当的伤亡。”
蛇王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若是以前,我们自知不敌,恐怕会对敌人退避三舍。而如今,得范先生之助,我们乌蛇族已经有了包括本王在内的三条筑基期修为的大蛇,再加上众多族众最近的修为也大有长进,所以我们想与阴灵宗妖人大战一场,雪尽被掳之耻。况且,蛇巢乃是我们乌蛇族的圣地,历代蛇王的灵体埋葬于此,如果不经一战就仓皇逃走,我们怕死了之后没脸见历代先王。”
范逸之听了心中忽然一震。
自从机缘巧合,得到了《禽言兽语》以来,自己基本上都是被迫迎战,非到万不得已之时,才主动出击,比如救柳夏那次。从这点上说,自己的气概远不如宁死不屈不惧一战的乌蛇。
不过自己知道自身事,不愿意与强敌硬碰硬,毕竟谁也怕陨落。自己这种烂灵根修真人能得到一条晋升途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自己岂能为了一时冲动,而做出令自己身陷险境之事?
修真之路坎坷不平,修真人之间的争斗厮杀无时不刻不再进行,就算你想安安静静的修炼,也恐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比如魔教的阴灵宗要一统修真界的野心,令各派修真不得不被迫应战。就算实在正派内部,白壁山三派和烈炎门之间也是为了盟主之位明争暗斗。据说魔教的各个宗门之间争斗更加激烈,如阴灵宗和乌蛇泽西边的毒虿教就曾争斗多年,直到现任阴灵宗宗主即位之后,才全面压倒毒虿教,使其甘拜下风。
越是惧战,在相斗之时越有可能陨落。反而那些善于争斗者,却因为经历过生死一线的大战,可以在电光火石之间获得功法上的感悟和修为上的突破,令自己的修为更进一层,在下一场战斗中更加占据优势。
这很矛盾,但却是修真之至理。妖兽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有的妖兽族中之王,无不是在内部争斗中最终获胜脱颖而出的修为最高伸者。比如蠕蠕大王,它在炼气期时,就是所有乌蛇中修为最高者,为炼气九层巅峰,距筑基期仅有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