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书寓这活太熬人,打茶围,叫花头好几次才能得手,只因为她们都是风尘中的尖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琴棋书画也拿得起来,床上功夫更是经过秘术调教。 ( . )因此客人即便大把抛洒银子,也觉得物有所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到底得手了没有?”
“我是书寓的常客,进门就图个实在,一上场把所有的‘花头’尽快走完,然后硬邦邦的办正事儿!因为我和厅趸很熟,去年还‘梳笼’了两个一流的粉头,算得上是他家的‘姐夫’,他不敢跟我耍花样儿。”
“厅趸是啥玩意儿?”
“你们北方叫老鸨子,苏州青楼叫七十鸟,书寓里面都叫厅趸。叫法不同,但就是那么回事儿,明白了吗?”
北方人撇了撇嘴:“北方的爷们不好那一口,北方的爷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屑于花钱买笑。兄弟我是风流倜傥的佼佼者,我家有娇妻,也有美妾,但都不喜欢,总喜欢窃玉偷香,昨天刚和邻居家的少奶奶好上了。当时我在月下读书,小妞爬墙头向我丢瓦片,我就踩着梯子过去,成其好事,那可真是肤若凝脂艳若桃李呀!”
“你比我差远了,我昨天晚上‘梳笼’了苏州最有名的诗词先生,当时隆重的拜了一回天地,那小妞通身上下该长的地方全长,不该长的地方一点都没长,愣是让我这个**圣手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你知道像这种‘梳笼’,少说几千两银子,买的就是个新鲜,一夕过后就谁也不认识谁了,不是处怎么行!”
“你就吹吧。”北方人哈哈大笑。
“你不是吹——这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个梦!”
“我也一样,哈哈哈哈。”
对着吹的这两位都是陈凡的狱友,北方人叫刘子云,南方人叫蒋二山。刘子云是个小个子,蒋二山长了一张马脸。
牢房很脏,到处是木栅栏,快到房顶的地方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所以根本没得什么阳光,连风都难得能进来。南方潮湿,地上的茅草都能拧出水来。陈凡木头人般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直勾勾的看着屋顶。
刚才那两位吹的牛他听的有点意思,指望着他们接着往下说。但大约这两位肚子里的干货也没了,这会戛然而止了。他吐出嘴里的草棍,往四周打量,靠墙紧紧巴巴的坐着十四五个囚徒,每个人都像傻子一样,除了喘气什么反应也没有。
“当今皇上真应该把监狱的环境好好改善改善了,这卫生情况也太差了,你们说是不是啊?”陈凡受不了寂寞,一轱辘坐起来,吐出了嘴里的草棍。他想要引起一个热烈的话题,让大家议论议论,以此排遣心中的烦恼。
没想到这块石头丢下去连一点响都没听见。半天才听到北方来的刘子云先生嘎嘎大笑:“蒋兄,蒋兄,你看到了没,又一个喜欢做梦的,咱俩这回有伴了。来呀兄弟,坐过来咱们聊聊。”
蒋二山冷漠的说:“你别看他今天闹得欢,就怕明天拉清单!这万历皇帝的大牢也是这么好坐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