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江边,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 . 江风徐徐,孤鸟雕啾。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了。静夜长街,雾气弥漫一片朦胧一无所有,只有一条灰白的石板路看的分明。有时也遇到几只狗,可是一只也没有叫。
丁九龙和一群乞丐躲在一家关着门的铺子檐下,靠门立住了。忽然看到许多古怪的人,三三两两鬼似的在那里徘徊。身为职业乞丐,丁九龙本来不怎么怕鬼,而且他身后还有一班兄弟壮胆,但是这群人着实让他胆怯了,因为他们的行为太不像人。
比方说,他们并不是好好地走路,而是手舞足蹈的在那里划圈子。划圈子还没什么,最主要的是双脚好似都微微的离开了地面,确切的说他们其实是在大雾里面“飘荡”。这不是鬼魂还能是什么?
就连陈凡都有些蒙了,他见过不少假冒灵异的事儿,却还从没见过这么逼真的。难道说明朝真的有鬼,想到这里他也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丁九龙大粒的汗,从额上滚下来,褂子都贴住了背心,突出两块高高的肩胛骨,睁着眼睛嘴唇有些发抖,忽然号丧一样的喊:“我的娘的,闹鬼啦,兄弟们,快跑吧。鬼魂寻血食来啦!”
“住嘴。”陈凡只来得及揪住丁九龙的脖领子,其他的却已经哭爹喊娘的跑个没影了。丁九龙惊恐地说:“你,你不怕鬼!”
陈凡一着急说错了话:“你看,你看,那些鬼好像有点面熟啊!好像是刘香主——刘香主的直裰——”
“真的,真的是,是香主的直裰——”丁九龙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刘宰哲的直裰虽然是新的,腰间却有六个白色的大补丁,象征着丐帮的六袋弟子。并且领口和袖口都有着暗红色镶边。
只见他们的脖子都伸出老长,仿佛许多鸡鸭鹅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着。走到丁字路口突然停住,簇成一个圆圈,然后一起往上升,就像要羽化成仙一样。看的陈凡目瞪口呆,定九龙跪地膜拜。
“香主啊,您要是死了可千万别来找我呀,都是祖师爷害了你呀。”
这句话把陈凡给惹急了,虽说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刘宰哲和这么多的丐帮弟子若真的全都死了,就等于伯仁因他而死,这可是要内疚一辈子的。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子力气,一把抢过定九龙攥在手里的“打狗棍”向前冲去。
“有胆子的给老子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你们大和民族都是这么懦弱的东西吗?我呸!”冲过一团一团的幔帐似的迷雾,这才看清楚,原来这群‘鬼’的头顶上有一簇枝叶茂密的树干,他们已经全都被吊在上面了。陈凡知道上吊需要绳子,问题是他偏偏就没有看到有绳子。
“这是忍术吗?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神?”
有没有鬼神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倭子好似没打算对他动手,不然他现在应该也在“上面”了。他粗手笨脚的往树上爬,打算把这些人放下来。可是才爬到一半,忽然看到十几道耀眼的白光飞过来,钉在那群“鬼”的身上,消失不见了。跟着滚烫的鲜血好像喷泉一样喷在了他的身上脸上,吓得他噗通一声掉了下来。
跟着又是一道白光向他射来。
正在此时,一声尖利的口哨,右侧一条黑影和一道白影同时掠地飞来!陈凡没来得及反应,白影已经抱着他飞上马背,那道黑影失去准头,斜刺里撞上树干,彭的一声,居然倒地不动,像是晕了过去。
“嘎嘎!”
“锵锵!”
“轰隆!”
陈凡听到一声尖利刺耳比夜枭还要渗人的笑声,又看到两道精芒,仿佛两条狂龙撞在一起,跟着火光爆闪,一切又归于寂静。一匹黑的好像缎子一样的蒙古战马在他面前不断喷着鼻子,喷的他脖子里痒痒的。
“黑电,好久不见,也不是——”
“啪!”抓住陈凡的那只手一送,他就趴在了地上,跟着那只手的主人的两只脚踩在他背上安然下马,冷冷的说:“起来,别装死。”
“喂,你这个婆娘,我早就想说你两句了,一天到晚冷着脸给谁看?你以为我喜欢你呀,我呸,追我的美女多的是呢?你以为我是上马石啊,一点素质都没有,铁捕头有你这样的女儿,白瞎这个人了。”陈凡气坏了,站起来喷着唾沫星子骂铁雪。
铁雪给了他一个不大看得起的眼神,把一根细长的手指放在嘴里,空中立即响起尖锐的哨音,一匹火红的缎子一样的蒙古战马在大雾中不断喷着鼻子走了过来,马背上的骑士高大威猛,目光如炬,长发垂肩,身披黑袍,全身喷发着肃杀的火焰。
“黑捕头,抓住人了吗?”
“惭愧,二十年来首次失手。”黑鹤云右肩上扛着一把造型怪异尺寸奇长的战刀,通体雪白,连刀柄都是白的,只有刀刃是红色的,仿佛刚沾了血。此外刀尖背上并排着十根倒钩,不知道做什么用。
见陈凡看着自己的刀发愣,黑鹤云不屑的说:“小捕快,看中了爷的钢刀嘛,拿着!”忽然跳下马背,顺手扔刀。陈凡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只觉长刀入手,重如泰山,猛地一下子给黑鹤云跪在了地上。
“哈哈,小子这就对了,我是你祖宗,你就该这样。”
“我草你大爷的。”陈凡火了,站起来骂道:“我才是你祖宗,你是我孙子,不对,你给我当孙子都不配,我呸,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不得无礼,此乃大明十大名捕黑鹤云黑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