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别说了，我腿软。”陈凡带着哭音说：“这怎么还跟当今皇上扯上关系了呢？”

李石湖摸了摸下巴，笑嘻嘻的说：“恩师出身微末，可能不知道上面的事儿，自从武总年间，贵族盛行慵懒之风，养狗之事便应运而生。嘉靖爷更是将其推向了极致，他老人家最喜爱的一条狗叫做‘虬龙’，死的时候愣是花了二十万两银子的丧葬费。听说当时国库没钱，他老人家硬是挪用了边关将士的饷银，当时西北还在打仗呢。“

“哦，这事儿我知道。”陈凡突然想起来了，历史书上有这么一段，嘉奖皇帝还把那条狗封为“护国忠烈王”。位在诸侯王之上。

“自从‘王爷’死了之后，不久嘉靖爷也郁郁而终了。张居正死了之后，当今皇上为了纪念嘉靖爷，所以也开始养狗，而且比嘉靖爷还要宠爱，此外他也玩鸟、玩鹰，也猎艳，嘿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了咱们苏州结社的事情，于是在大臣们的奏折里面亲口称赞我们：有才！所以对于咱们结社的事情，地方上是大力支持的。”

“老天你劈死我吧。这是个什么世界呀。”陈凡在心里呐喊。

“恩师，恩师，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弟子说错了什么？”李石湖很是尊师重道的说：“弟子认为为人是不能好高骛远的，既然弟子选择了斗狗这个结社，就再也不会三心二意了。否则这也要学那也要学，杂而不精，博而不纯，将来肯定一事无成。恩师认为弟子说的再不再理？”

“那个李公子啊。您可不要一句一个恩师的交换啦。在下真的担待不起呀。要不这样，今天我就把《走狗门》门主的位置传授给你，我自己去云游四海，以后再也不管苏州结社的风云变幻了。”

“那可不行。”李石湖脸红脖子粗的说：“我是个正直的人。从小到大没干过一件坏事儿，我老娘还让我尊师重道，我可不能背叛你，再说，本门的绝学《狗经》我都还没学到呢，怎么能够继承您的衣钵！”

“还，还衣钵？也不嫌磕碜！”陈凡心想，这要是传出去，我陈恶魔成什么人了？当个陈恶魔就够委屈了，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走狗门》的门主，不当，说什么也不当，打死也不当。

李石湖的话，陈凡认为是真真心话。这货从小到大虽然肯定没干过一件人事儿或者像人类干的事儿，但他说的话依然是真心话。陈凡一向都认为恶人分为两种，一种明知作恶而作恶，还有一种是稀里糊涂的作恶。就像好多少年皇帝一样，不读书，没生活，根本不知道老百姓很苦，更不知道自己曾经说错过话（因为没人反驳），你让他发愤图强。那不比对牛弹琴还难。

李石湖应该属于后一种。他是不知道打人骂人损人人家也会痛的人。他甚至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滋味，所以他认为世上的人都和自己一样不会生气。因此在做人的风格上，大开大合的过了，甚至到了吃人的地步。

“你说你从小到大没干过一件坏事儿，谁告诉你的？”陈凡黑着脸问。

“好多人，嘿嘿，这是有目共睹的。”李石湖：“师父你应该有这种眼里，我这人面善，学问大，在苏州这一片人见人爱，有口皆碑。”

“哦，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你老子娘也经常夸奖你？都说些什么？”

李石湖笑道：“嘿，说我听话、节俭、老实，不像尚书侍郎家的公子们，每年花掉几十万两银子不说，还到处杀人放火，逼良为娼。他们说没白白的教导我一场。此外，我还能背诵三十首唐诗，嘿。”

“在我们那这是幼儿园的水平！”陈凡摸着李石湖的脑袋说：“在下今天才知道原来‘听话’是这么回事儿？”

“我知道恩师是在考验我的人品。您可以放心，弟子的人品乃是苏州一流的，绝对不会辱没了你您老人家。”

“你小子懂不懂得梳拢？”陈凡突然问道。

“呵，您老人家还好这一口，娘的，我能不懂嘛，我给您老人家梳拢一个？”

“瞎说什么？”陈凡指着身上的捕快服说：“查案懂不懂，为师正在查案。你就说吧，到底懂不懂？”

“懂。很懂。非常懂。”

陈凡指着前面一家茶馆：“你在里面等着我，我去‘成衣铺’买一件直裰。回来之后，考你几个问题。”

“那哪行啊。俗话说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在这坐着，您老人家去忙乎，这也不合规矩呀。还是换换吧。换换吧。”李石湖点头哈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