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正随众相看,忽地见云鬟含笑相问,不由魂飞天外,忙道:“当、当然……请!”
说着,就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狗儿递了过来。
那小叭儿狗也是浑身雪白,毛儿长长,眼珠乌溜溜地,看着甚是乖巧,被递过来,竟然不发一声。那青年瞧着云鬟,鬼使神差又道:“他叫来福儿。”
云鬟微微一笑:“好名字。多谢。”
那青年见她人物秀美,一笑越发生辉,不由便红了脸。
云鬟抱着来福,转身走了回来,此刻隋超已被赵黼气得浑身发抖,见云鬟如此,便道:“不是说有法子?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云鬟道:“隋大人不必着急,我借来的这只狗儿,叫做来福,不知夫人那只叫什么?大人勿言,我问的是夫人。”
隋超皱眉,低头看艾夫人,却见她略一迟疑,并未立刻回答。
隋超便唤道:“阿妹?”
艾夫人方道:“我自己养大的狗儿,我难道不知道?叫做吉祥,因是哥哥给的,所以起个意头儿名字。”
云鬟面不改色,又说道:方才夫人曾说,跟吉祥朝夕不离,故而特意带着上京,谁知中途不知为何丢了,甚是伤心?”
隋超有些不耐烦,道:“这里的人自然都听见了,不错,又怎么样?”
云鬟道:“那不知,那丢了的吉祥长得什么模样,跟来福相比如何?”
云鬟说话之时,那狗儿在她怀中,探头抬脑,舔舔手掌,且时不时地仰头看她,仿佛觉着十分喜欢,丝毫惧怕不安都无。
赵黼羡慕,心里叹道:“这小畜生倒是受用。”
而云鬟问罢,隋超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鬟仍是温温和和地,道:“这话,我仍旧是问夫人的。”
艾夫人闻言,顿了顿后:“自然是差不多的。”
云鬟道:“那不知有些哪里的不同呢?比如,他比来福高?还是比它矮小?眼睛之大小,毛色深浅,夫人既然跟朝夕不离,自然是极为清楚的?”
艾夫人听她问的如此详细,忽然掩面道:“没了吉祥,我已经伤心欲绝,你偏又来拿这些话来刺人?我哪里有闲心再比较这些?”
隋超似有不忍。
云鬟一笑,便又问道:“那好,便不提这些。只是吉祥跟来福相比,嘴边的确是多了一处黑点儿的,不知是左边嘴角,还是右边?这个夫人总是能回答的。”
艾夫人身后的丫头听了,正欲张口,便听云鬟咳嗽了声,目光淡淡冷冷地瞥了过来。
那丫头倒也机灵,忙紧紧闭嘴。
此刻艾夫人双眸盯着云鬟,目光闪烁后道:“是……左边。”
云鬟一笑道:“夫人的丫头仿佛有不同见解。”
原来那丫头听见艾夫人回答后,竟诧异地睁大双眼。
众人忙看向那丫头,那丫头胆怯,死死低了头,不敢做声。
云鬟道:“姐姐不必怕,当着隋大人的面儿,直说就是了。”
丫头左右扫了眼,终于小声说道:“本来、本来来福嘴边并没有黑点呢,又或者……是婢子们看的不仔细,忽略了也是有的。”
旁边一个丫头也点点头。
现场一片低低疑惑的声响,隋超皱皱眉,继而道:“也许是这丫头说的对,兴许有些细微之处,别人自不会留心,只我妹子跟来福最亲近,才发现得了,有何稀奇?”
云鬟笑道:“不瞒隋大人说,方才我这句问话,不过是信口胡说的,吉祥就如来福一般,通体雪白,当初既然是隋大人亲手所赠,只怕也会知道。”
隋超一愣,艾夫人闻听,道:“是这几年才生出来的,难道我养大的,竟不如你清楚?你不过是误打误撞的说中了罢了。”
云鬟听到这里,点头道:“兴许的确是我误打误撞的多心了。不过,既然夫人先前说来福跟吉祥两个生得差不多,如今我向来福的主人暂时借了他,倒是可以暂给夫人抱一抱,以解痛失爱犬的愁闷之意。”
云鬟说着,便抱着来福往前走来,隋超见她不过是一介文弱少年,言辞也和缓,并不似赵黼般一句话就能噎死人,因此心下并不十分警惕。
又看那小叭儿狗十分乖巧,双眼乌溜溜地,他心里一叹,低头看艾夫人。
谁知艾夫人见了云鬟走过来,竟本能地后退一步,却又察觉隋超在打量自己,于是便生生止步。
云鬟道:“夫人请。”
艾夫人目光闪烁,待要再提“痛失”“伤心”等话,又自觉说不过去,只是犹豫着不肯靠前,云鬟道:“夫人?”
隋超见状,便举手将来福接了过来,道:“阿妹,你抱一抱罢了。”
艾夫人见他亲自递了过来,不敢不接,谁知狗儿才到了手里,艾夫人皱眉,顿时便打了个喷嚏。
那来福因此仿佛受惊,“汪”地就叫了起来!
艾夫人大惊,松手将来福往地上远远地一扔——幸而这狗儿身形小巧,动作敏捷,四爪着地,却又叫了两声,直接奔回他原主人身边儿去了。
那青年忙将来福抱起来,伸手百般抚慰:“不怕不怕。”心里却大惑不解,不明白这女人如何竟如此对待可爱的叭儿狗。
此刻隋超也正震惊地看着艾夫人。
艾夫人却顾不上理他,只有用力打了两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很快之间,那下颌跟手上便都红了起来。
云鬟见状一笑,便道:“看样子,夫人是抱不得这种小猫小狗儿的。体质因人而异,有人在桃花开的时候,会起桃花癣,有人遇见猫儿狗儿,会浑身发痒,正如众人所见,夫人脸上手上都起了疹子。那请问夫人,昔日是怎么跟吉祥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