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记录密密麻麻，大概有五十多条，时间跨越了三百多个年头，记录者的笔迹也各不相同，几乎每两三条记录就是一种新的笔记。似乎是由不同的人持续的写下的这些巨龙出现的时间。

“如果你怕我造假的话。我可以让这张地图的制作者和你当面对质，毕竟霍姆的话你还是会相信的。”费凯伦终于提到了霍姆，迪尔兰多立刻说：“好， 你让他来，我有话要问。”

“何必这么着急。我还没给你介绍这里的人类发展史呢。想想看人类真是厉害，一开始只有区区的八百多人，在经历过漫长的衍化之后，居然挺过了战争灾害自然资源紧缺等种种的问题，发展到了目前如此繁荣的程度。难怪巨龙们喜欢养殖他们来当作自己的食物，再也没有比人类更加适应力强的生物了。”

迪尔兰多听到耳中觉得有点不是滋味，目前的情况有个很混乱的逻辑怪圈。他不希望瑞塞斯伤害任何人类，但是瑞塞斯要生存就必须吃人类的灵魂，以前他觉得幼龙吃自己的灵魂就好了，但没想到它现在其实在定期的吞噬自己脑中世界的人的灵魂。

可这样算杀人了么？这些人原本就是死去的，而且死去以后进入了龙之境，还能自己繁衍，繁衍出来的这些算人么？瑞塞斯吃掉他们算有错么？

想到刚才自己抓的那个内森，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算自己想宽慰自己，那不是人，只是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产物。但那些看上去活生生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个体，明明就是人类啊。

费凯伦看着迪尔兰多的脸色阴晴不定，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搞晕了对方，现在他正陷入逻辑和信念混乱之中。

迪尔兰多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在房间里面来回踱起了步子，踱了两圈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费凯伦得意的脸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啊？”血精灵完全没有料到对方思维怎么突然跳跃到这个问题上的。

“你怎么逃出笼子，并溜到这里来的。你宣扬的那一套又是怎么回事？什么天上人，解放者……对了，他们还说你搞了一个叫做重力锤的东西要打破这个穹顶。”

费凯伦吃惊的问：“你不关心巨龙吃人的问题了?”

迪尔兰多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回答：“这问题太复杂，我一时想不通，以后再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真的，只有等我和霍姆确认过了再说。快回答我的问题！”

血精灵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人的思考回路如此的奇葩，居然直接把想不明白的部分给跳过了，并立刻转向了最关键的地方。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被关在笼子里面的时候，每天都很痛苦。因为我不能伸懒腰，不能喘气，不能休息，只要我一旦松懈下来，那些尖刺就会刺穿我。霍姆和那个大蜥蜴还没事就来恐吓我或者鞭打我，久而久之我就不觉得被那些刺扎着有什么痛苦了。这大概就叫做习惯。”

费凯伦一边说，一边用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手臂。迪尔兰多透过卷起的一点袖子可以看到那里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看样子被关起来的日子，费凯伦过的并不舒坦。

“我想你可能不明白，在这个世界我们每个灵魂虽然看上去是一个整体，但是其实并不必须是一个整体。如果经过训练，你可以学着把你的一部分灵魂和另一部分分开。就像我这样。”一边说，费凯伦一边拆下了自己的左手，然后是左前臂，然后是左上臂。

到最后他甚至把自己的脑袋给拎了起来，对迪尔兰多行了一个脱帽礼。虽然明知道对方只是在玩弄什么小把戏，但是看到一个人把自己像玩偶一样的一点一点拆开，还是太惊悚了。

“然后啊，我就找了个霍姆和大蜥蜴都不再的日子，把自己一点一点的拆开，丢出了笼子，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拼了回去。那时候做得还不太熟练，真是流了不少血啊，其实那不能叫血，而是我的灵魂受伤流失了。你瞧，要不是我学会了怎么修饰我的灵魂，现在我的样子该多可怕啊？”

一边说血精灵一边把自己的身体重新组装起来，不过这一次他身上所有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都显现出可怕的伤痕，那些交叉纵横的伤口深深浅浅，每一寸皮肤上都层层叠叠的盖满了。

“！”迪尔兰多不算是个胆小的人，不过看着眼前的人形生物恐怖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血精灵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他逃出来的方法不可谓不惨烈。更可怕的是，经历过这惨烈的一切之后，他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谈话，一定是有了什么可怕的报复等待着自己。

“你觉得我一定很恨你？想要报复你？”费凯伦撇了撇嘴，把迪尔兰多心中所想的直接说了出来。然后他耸耸肩说：“虽然我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但是我想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因为没有这番的历练，我又如何能够重新审视我灵魂，发掘我的潜力呢？”

“什么潜力……？”迪尔兰多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发干，他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一切胜券在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