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ri暮观树曳
人生在世,总有莫名的烦恼,挥之不去,剪不断,理还乱。若问怎么样才能够解脱,我曾听过一个人龙传说的故事,说的是一人一龙,两人指腹为婚,可叹违背天意,纵使是两情相悦,也没有结果。最后龙女因情之事化成烟散灭了,人画了一幅龙女图陪伴自己一生。在故事的结局,却以一个男主角与老僧的对弈来谈说阔达,淡逝心中的思念之苦。
夕阳下,燕恒秋伫立山前,看着徐徐西下的落ri,心中所有的希翼渐渐一点点消失。昨ri,喜儿央求燕恒秋陪她去算命,他一向听她话,于是陪她去了。也不知喜儿算的是什么,竟然算出一个皇子出来,燕恒秋吓了一跳。喜儿问皇子的祸福,算命先生掐了掐指细算,突然额头冷汗直冒,喜儿急问结果,算命先生道:“今年乃武德八年,武与数字五谐音,九为至阳之数,而今又是八年,八与九差一,九五本为至尊,五九则犯天命,五八则反天子差一步,此皇子意谋皇位,可终归棋差一招,命不久矣。”喜儿急道:“怎么会这样,他什么时候有生命危险?”算命先生叹了口气道:“小姐,你还是不要问了,天命如此,你又何必执着?”说完瞄了燕恒秋一眼。燕恒秋心下猜疑,看这算命先生的神se,好像此事还与我有关。喜儿苦求算命先生告知,算命先生心中一软,道:“也许是天意吧,六乃至yin之数,六月又为暑夏之期,yin月阳刚,yin阳不和,如果小姐想见那皇子一面,须在六月之前寻着他,或许能见上一面吧。”算命先生说完摇摇头,未要算命金就走了。
喜儿心情不好,过了一会,央着燕恒秋陪她去长安,隔天启程。去长安,寻那一位,燕恒秋心里清楚,但他的心更痛。他与喜儿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可如今她却要他陪她找另一个男人,这让他的心如何好受。那个男人生平好武好胜,喜欢四处找江湖中人比武。去年冬,他来到江南找燕恒秋比武,便在那时喜儿认识了他。那个男人武艺很高,但对燕恒秋来说,再高的武术名家也躲不过燕家的绝学。可是碍于那个男人的身份地位以及他那强烈的好胜心,燕恒秋始终没有施展绝学,于是燕恒秋便败在那个男人的手下。燕恒秋没想到,比武输了,连喜儿对他的心也随那个男人去了。只是燕恒秋当时没太在意,反正有婚约的,喜儿终归是自己的人。可后来燕恒秋发现喜儿的心也随那个男人的离开远走高飞了,于是燕恒秋不断地讨好喜儿,希望她回心转意。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晚风吹来,树影摇曳,搅得燕恒秋心神恍惚。那风刮着,树盖摇摆,树枝摇滚。一股内息自他丹田上涌,他大吃一惊,惊魂甫定,见那树上的树杈错综复杂,随风飘摇,树枝交错碰撞,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他很生气,疑心那树在嘲笑他。他眨眼了,无名指刹那间点到树干上,但树并没有停止摇动。他诧异了,他的家传绝学从没失败过,今天却意外失败了。他一向很自信,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眨眼,会把那不真实的幻觉消失掉,只一刹那间捕捉那真实的本像,以难以猜测的速度,难以判断的无名指点住对方,这是防不胜防的诡道武术,充分展现武术的巧准以及虚实相生。可这一次他失败了,败在一颗默默无闻的随风飘摇的无名树上。他轻叹息,夕阳徐徐落下,树影愈拉愈长,在扇形区域内摇摆不定。他退出了,退出那不再属于自己的纠葛中,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安抚那颗受伤的心。
第二章千里赴长安
几天没有下雨,游龙般的官道上,车马一过,扬起一阵灰尘,正在行走的行人不想被灰尘侵入肺腑,连忙掩袖屏息。一辆宽敞的马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眉目祥和,安静地端视对面的女子。女子不停地扇风,还不时地拉开车帘伸出头去透透气。男子知道,这天很闷很热,说不定待会就要下场大雨。女子见男子丝毫不怕热,便问道:“你不热吗?”男子微笑道:“心静自然凉。”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的心真的能静下来吗?“咦,这天暗了,恐怕要下大雨了。”女子拉着车帘道。男子吩咐车夫道:“赶快一点,前面找家客栈歇息。”话刚说完,一声霹雳,吓得女子赶紧把头缩回车里去了。车夫扬鞭一挥,“驾”地一声,马儿疾跑,车子颠簸了起来。忽然,女子一个没坐稳,向男子怀内倒去。男子顿时心慌,迅速伸出两手紧抓住女子手臂。女子喊疼,轻骂道:“你弄痛我了。”男子大吃一惊,忙缩回手。突然,车夫“吁”地一声拉住了马,车子停住,车子两人受惯xing影响,向车外冲了出来,男子吓了一跳,不再顾忌,腾出两手托住女子的腰,人如燕子般,飘落下车。
“好身手!”路旁一间客栈内传出一个豪爽的声音。女子摄住心神随男子在叮嘱车夫几句后,踏进路旁的客栈内。小二迎了上来,男子嘱咐一番后,然后四下打量,见一张大方桌围坐着五位虬须大汉。见他看来,那五人举起杯子向他致意。他含笑点头,女子拉着他靠窗坐下,听得外面劈哩啪啦地下起了雨。雨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隔座的五位虬须大汉谈笑风生,男子蓦地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一阵香味袭来,小二把饭菜端来。见菜,女子皱眉道:“怎么净是些腥菜?”男子讪笑道:“一路劳累,多吃点鱼,补身子!”说着举箸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送到女子碗内。女子见他盛情,只好夹起,可刚到嘴边,一阵腥味刺激得她作呕。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女子道:“我怕腥!”男子嘀咕道:“怎么会呢?你以前最喜欢吃鱼了。”隔座的五位大汉哈哈大笑,当中一位竖着扫帚发型的大汉道:“兄弟,尊夫人有喜了。”听得男子莫名其妙,问道:“何为有喜?”女子被大汉喊成“尊夫人”,一刹那脸红透脖子。大汉道:“有喜就是她肚子隆起了。”男子不解地道:“她肚皮是隆起了点,可跟吃鱼有什么关系?”大汉气冒了烟,直骂他傻呆,道:“就是她要生孩子了,你要当爹了,孕妇是怕腥的。”男子闻言,脑子轰隆作响,喃喃道:“难怪她要急着去长安了,她有孩子了。”他心内酸甜苦辣一股脑全入了胃。女子无言,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等他说话。五位虬须大汉一看他脸se不对,转过话题,问道:“两位此趟去何处?”男子回过神来,道:“到长安去。”竖发的大汉大喜,道:“我们也是上长安,顺路了。”
住了一宿,次ri雨也停了。男子也识得那五位虬须大汉了,竖发的是老大雷半声,老二胡山须发洁白,号称水上飞熊,老三李坤天,少了一只耳朵,老四莫惊风是个花和尚,老五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江湖外号醉不死郭太白,五人合称江南五邪。男子自报名号,江南五邪均大吃一惊,问道:“燕少侠此去长安,所为何事?”女子想不到江南五邪都知道燕恒秋的名号,替他答道:“燕大哥是陪我去找太子李建成的。”江南五邪听完面面相觑,雷半声道:“我们兄弟五人此番上长安是受秦王李世民所请,秦王与太子是兄弟,我们先见了秦王,再请秦王带两位进宫去见太子。”燕恒秋道:“如此甚好。”女子见他们已商量好,自己也想不出好办法进宫,于是默不作声。
再行得半月,七人到得长安。长安繁华无比,街道人来人往。询问到秦王的府邸,江南五邪带着燕恒秋和女子到策天府来拜见秦王李世民。
第三章玄武门之变
入得策天府,秦王正纳闷江南五邪怎么来了七位,听五邪介绍燕恒秋后,不由展露出难得的笑容。面见这高大威武的秦王李世民突然和颜悦se,喜儿的心闪过一丝丝不安。秦王唤来侍女,着她们引领喜儿到后院去休息后,双手拉着燕恒秋坐上主席,握住他手道:“久仰少侠英名,今ri能得以一见,实乃本王三生有幸。”听秦王如此夸赞,燕恒秋忙道:“殿下谬赞了,草民一介江湖布衣,实难登大雅之堂。”秦王轻拍着他手背,道:“少侠过谦了,本王遇到你,真乃天赐武圣,你这个江湖侠客,本王可不能放走。”那手心的暖流融化了燕恒秋心中那高不可攀的冰山,燕恒秋道:“殿下抬爱了,得殿下厚爱,草民愿效犬马之劳。”秦王高兴地道:“得卿吾无忧矣!”说完哈哈大笑。一摆手,道:“诸位一路辛苦了,本王为你们接风洗尘。”想不到一位高高在上的秦王如此看得起他们,燕恒秋与江南五邪均是感恩涕零。
席宴过后,燕恒秋与五邪等人均在策天府留了下来。夜晚,策天府内人来人往,秦王李世民事事亲为。燕恒秋看在眼里,对秦王更是钦佩不已。将近子时,燕恒秋正yu上床就寝,敲门声传来,外面秦王的声音问道:“燕少侠还未就寝啊?”燕恒秋打开房门,只见秦王孤身提着一盏灯笼,他进入房间,神se有些着急。燕恒秋问道:“殿下有何烦恼?”秦王看着他,道:“燕少侠,我……”yu言又止。燕恒秋心道:殿下定是有难事。于是问道:“殿下有何难事,草民看能否帮上忙?”秦王眼睛一亮,道:“此事只有少侠能帮我,少侠你一定得帮我。”燕恒秋道:“能为殿下出力,草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王舒了口气道:“本王刚从喜儿姑娘那过来,她已经睡着了。”怎么又扯到喜儿身上了,燕恒秋不解地问道:“殿下究竟何事?”秦王坐在床沿,道:“太子这个人心胸狭窄,又好大喜功,他做了皇帝,天下定会炀帝时一样。”燕恒秋问道:“殿下的事跟太子有关?”秦王点头道:“太子一心想谋害本王,本王出征他就背后放冷箭,本王在长安,他就请我赴鸿门宴,毒我长子,杀跟随我的将士。”燕恒秋不信地道:“太子怎么会呢?”秦王道:“太子嫉妒本王的功劳盖过了他,嫉妒大唐的将士忠心本王,他害怕本王夺他的太子之位。”顿了顿,又道:“本王收到消息,太子已派人埋伏在玄武门,他想趁本王明ri早朝的时候刺杀本王。”燕恒秋大惊失se,心久久不能平定。秦王接着道:“本王知太子武艺高强,天下间几乎无人能敌,唯有燕家的无名眨眼能破他的青城剑法,本王想少侠明ri护送本王进宫见父王。”燕恒秋不愿地道:“草民恐怕没那个能耐?”秦王犀利的眼神注视着他,似乎想看破他的内心,半晌道:“请少侠务必帮我。”燕恒秋望着眼前这位秦王,内心想起喜儿恋上太子李建成的往事,点头道:“好,草民一定护送殿下安全到紫宸殿。”秦王李世民舒心地露出笑容,替他铺开被子,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清晨,燕恒秋随秦王来到玄武门。玄武门紧闭,门前黑压压一片穿着盔甲的战士。太子李建成伫立在门前,放眼扫来,蓦见到秦王身边的燕恒秋,嗤笑道:“手下败将。”秦王一挥手,玄武门立时打了开来,一群士兵从门内涌了出来。李建成脸se一白,挥剑直冲秦王而来。秦王见状,慌忙躲到燕恒秋后面。一道青光袭来,燕恒秋微侧,右手成爪,迅速地抓向太子手腕,太子斜剑轻抹,一览轻烟,剑改抹为上挑,直逼燕恒秋眉心,燕恒秋低头右偏,伸指在剑身上一弹,“铛”的一声震开长剑。太子回剑,接着急骤地展开他的青城剑法,剑剑攻心,有如水泻千里。燕恒秋回想起当年的比武,仍历历在目。他摇头轻叹,眼睛一眨,右手无名指无声无息,点在太子握剑的左手腋下。太子拿剑不住,“铿锵”一声,长剑插入地中。太子惊住,不可置信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会败给他。
喊杀声中,“秦王小心!”一个黑面大将大喝一声。秦王闻得背后风声袭来,往前一扑,但寒意如影随形,剑已指到背脊,秦王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我命休矣!”“噗”的一声,秦王没感觉到痛楚,转过身来,看见自己的三弟齐王李元吉被一箭穿透了胸膛。那个黑面大军提着弓和长鞭杀了几个士兵,冲了过来,关心地问道:“殿下没事吧。”秦王点了点头。转头看见太子茫然地站在燕恒秋面前,秦王一把夺过李元吉手中的长剑,冲到太子面前,长剑刺入太子心中。燕恒秋大吃一惊,瞪着眼红的秦王,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秦王冷笑道:“为什么?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天下百姓就无好ri子过。”
第四章天地一沙鸥
突然间燕恒秋对秦王的好感一丝丝被抽走了,他茫然四顾,士兵们还在厮杀,一股股血腥味令他作呕。一张愤恨的脸跳入他的眼帘,远远地,喜儿怒视着他。在她的身旁,江南五邪手足无措,只是喊道:“燕兄弟,对不起,我们不知道秦王他会这样对你。”喜儿面无表情地转身跑了开去。燕恒秋几yu发狂,眼睛不停地眨啊眨,士兵们一个个地在他面前倒下,他追了出去。追了不知多久,终于让他追上,他终于拦在她面前,习惯xing地眨了下眼,无名指伸到一半,突然僵住。她冷冷道:“你还要对我下手么?”燕恒秋奋力地摇头,喜儿推他,怒骂道:“让开!”他使劲不让,用尽全力喊道:“我不让!”喜儿冷视着他,自头上取下一根银簪。他以为她要自杀,僵住的无名指突然动了,yu点住她,可是忘了眨眼,无名指没点得出去。痛自他腹内传来,他伸手摸去,银簪刺入了腹内,一股鲜红的热血自他腹内流了出来。她冷哼一声,推开他,从他身边走去。
五邪追了上来,胡山道:“我们没想到秦王软禁了喜儿姑娘。”燕恒秋苦笑道:“多谢你们救了她出来,我还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雷半声道:“是我们兄弟带你们来见秦王的,我们害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燕恒秋忍着痛,但心更痛,道:“我不放心喜儿,想请你们照顾她。”雷半声问道:“那少侠你呢?”燕恒秋强笑道:“我不碍事的,你们快去追喜儿,劳烦五位了。”五邪看了他一眼,终于向喜儿追了去。
待见不到了五邪的身影,燕恒秋“轰”地倒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多想喝酒,多想喝醉,醉了就不用悔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太子,让了一技,输了未婚妻,他不知道有多恨。他多想捶胸顿足,号啕大哭,可是四肢软绵、yu哭无力。一阵清香袭来,姗姗走来几个女子。领前而来的正是昨晚策天府见过的秦王妃,后面跟着几个婢女。
燕恒秋冷问道:“你来做什么?”秦王妃蹲下身来,扶起他,温和地道:“殿下是不该这么做,可他是不得已,希望你见谅。”燕恒秋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一个婢女看不过去,对燕恒秋喝道:“休得无礼!”秦王妃怒斥婢女道:“住嘴!”接着从一个婢女手中接过一壶酒送到燕恒秋手上,轻道:“你喝几口吧。”燕恒秋接过酒,凝视她半晌,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秦王妃温柔地问道:“还疼吗?”燕恒秋摇头,秦王妃道:“那就好!”俯身抓住他腹部的银簪,燕恒秋惊问道:“你要干什么?”秦王妃不理,拔出银簪,然后自身上撕下一条丝绸,包住燕恒秋腹部伤口,并绕腰绑定。做完后,秦王妃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如何处理伤口,还请少侠不要见怪。”刹那间燕恒秋那紧绷的肌肉全都松软下来,他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的温柔,她的细心,她的通情达理,让他无法恨起秦王。他突然冒出一句话道:“你是世间最美的女子!”秦王妃闻言,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燕恒秋朝她微微一笑,举着酒壶道:“谢过王妃!”说完转身离去,一步一回头,直到快看不清秦王妃时才不舍得离去。他的内心无法自拔,他知道,他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柔情,从此他就像一只离了群的白鸥,四处飞翔。
贞观二年,他来到豫州,即今河南。他看到一群孩子在打斗,三个小的对五个大的。大的打小的,有两个小的拼命的还手,奇怪的是另一个小的既不还手,也不哭闹。突然那个小的奋力地踩了那个最大的孩子的脚尖,最大的那个孩子痛得抱起脚直叫。那个小孩子跟着抱住最大的那个孩子的另一只脚,用力一拖,轰地一声把最大的孩子翻到在地,他迅速地拾起一块石头对着倒在地上的大孩子的额头,喊道:“住手!”另外四个大的孩子见最大的那个被制服,都住了手。可是不知道是刚才用力过猛,他的手突然没了力气,眼看石头要掉了下来砸到大孩子头上。燕恒秋大惊,迅猛跳了过去,抓住地上那孩子的双脚一拖,“砰”的一声,石头掉在地上。送走了其他孩子,燕恒秋蹲下身来看着那打倒大孩子的小孩子,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子咧嘴笑道:“叔叔,我在家排行老三,你可以喊我武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