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气,阳光明晃晃照着大地,军区医院里的花草树木都如同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如此明媚光泽,本应充满生机,然,医院这个地方,尤其重症监护室,却是阴霾重重。
重症监护室里的他,依然那么安静,无论这世间如何喧闹纷繁,无论这世间的人如何肝肠寸断,他都没有感知,仿佛灵魂已经离尘而去,去了他魂牵梦萦的地方,空留躯壳,折磨着世人的心。
亲爱的,这世间真的没有值得你牵挂的了吗?
陶子拽着那些信,手心里已经拽出了汗,纸张不但被她捏皱,还被汗浸湿了好大一块……
站在他的身边,心里仿佛有一个钻子,钻头极尖,一点一点的,一下一下的,往心深处钻,每一钻一下,便深一分,每深一分,痛亦深一寸辶。
可是,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她的招牌微笑,柔润的唇瓣弯弯地上扬,眼睛亦弯成两弯月牙,清清澈澈的光透出来,如若眼睑轻合之间,掩了整个星河……
“亲爱的糖糖哥,我是囡囡,我又来了,会不会觉得我烦?会不会觉得这只小鹌鹑特讨厌?老来缠着你烦着你?还吵得你睡不好?可是,哥,囡囡不会让你再睡下去!即便你真的对世人已经没有牵挂,囡囡也要拉你回来!”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而后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闭上了眼。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为他字字句句读前度爱人的信?可是,她是囡囡!是最傻最勇敢的姑娘澌!
她握紧了信,第一次让芊琪的字清清楚楚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字如其人。
此话原是不假。
看见芊琪的字,眼前便浮现出那个仅见过一面如树一般挺拔的女子。
她的字,亦和她人一般挺拔,字体偏长,每一个字都一笔一划力透纸背,笔锋潇洒,看上去更像男子的字。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芊琪对他的称呼:小震。
小震……
好简单的称呼,干脆利落,她仿佛可以看见阳光下青春活力的女孩,是如何张扬霸气地叫着这两个字:小震!小震!小震……
字字锥心……
然,仍逼着自己浅浅一笑,所有的疼痛都比不过眼睁睁看着他躺在这里,生命的气息如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