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明手臂一探,便将她揽入怀中。
阿绯深吸了口气,声音乱抖地:“要是我没记错话,这一年来我都是跟这个叫宋守……还是猪肉夹生一起,你是我相公?你当我真是傻子吗!”
傅清明哑然:“阿绯……”
“你骗术低劣连我都骗不了,你让我太失望了,”阿绯绝望地几乎想笑,“你该多向猪肉夹生学学!”
傅清明一怔,继而温声唤道:“阿绯……”
阿绯用力将他推开,竭力站稳了便转过身去,她似乎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动双脚。
傅清明望着她背影,看到她身子有些发抖。
傅清明问:“阿绯,你怎么样?”
阿绯抬手,抹去眼角泪,看着一地落叶:“我只是觉得很痛心。”
“为什么?”
阿绯竭力把泪咽回去,却仍旧忍不住有些哽咽,她就哼哼地怪笑,声音沙哑:“我觉得……这时我本来应该伤心痛苦晕倒,为什么没有?”
傅清明眉头微蹙。
阿绯深吸一口气,隐隐地觉得心口还是疼,她怔了会儿,便叹了口气:“算了,一定是我身体太好了缘故,真没办法。”
“这倒不是件坏事……”耳畔是他低沉而温柔回应,接着,傅清明从身后慢慢地把阿绯抱入怀中。
阿绯呆了呆,皱眉看傅清明:“你干什么?”
傅清明她额上亲了下:“假相公走了,真相公带你回家。”
阿绯怒:“你才是假!”她用力挣扎,有点儿发疯似得,傅清明心里思忖,便放了手。
阿绯兀自原地跳了几下,发现他退后了才镇定下来,她拍拍衣裳,迈步就走。
傅清明问:“你去哪?”
阿绯看看路:“当然是回家,虽然他走了,但我不能就这么就改嫁吧,哼。”她横他一眼,气冲冲地选了个方向。
傅清明眉头一蹙,手指袖中微微一探,身后树林里人影闪烁,便不见了踪迹。
阿绯走前,傅清明就慢慢地跟后面,阿绯起初想叫他滚开,可是宋守忽然离去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呆了,便懒得应付傅清明。
阿绯竹林中晃着往前走,月光真个如水,竹林里竹影摇曳,似有雾气如纱,朦朦胧胧,静谧而美。
阿绯神思恍惚走了一阵,听到自己脚步声嚓嚓响,她缓缓闭上眼,感觉自己梦游。
心想:“或许我真做梦……相公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喜欢狐狸精呢……而且是那么恶心狐狸精,相公不喜欢那种类型啊,我一定是做噩梦,我要回去好好地睡一觉,醒来后就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跟相公说这个梦,然后告诉他不要去接近狐狸精,不然话我就狠狠掐他。”
阿绯跟宋守闹腾时候,经常会掐宋守手臂,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每次宋守都一脸痛楚地求饶。
这是阿绯对他大惩罚了。
阿绯打定了主意,又想:“对了,还得让他做些好吃给我才行,梦见狐狸精真是太晦气了。”
阿绯只顾胡思乱想,没提防脚下,竹林里头地面凹凸不平,她几度差点被绊倒,多亏了傅清明身后及时拉住她。
傅清明就像是个极大影子,不动声色而沉稳地跟她身后。
阿绯一心只想回家,似乎回去后噩梦就会醒,她越走越,后竟握着拳头卯足劲一口气往外跑,好不容易出了竹林,忽然之间怔住。
竹林离她家不远,远远地,阿绯看到一片火光冲天,通红地燃烧着,正是她所住屋子方向。
阿绯大吃一惊,浑身冰凉,这就算是可怕噩梦也不会出现场景,难道真发生了?
耳畔传来嘈杂声响,有人叫喊:“救火啊救火啊!”
似乎还有人叫宋守跟阿绯名字。
阿绯不顾一切地往那边跑去,一路上看到很多被惊动了村民,铜锣被敲响,村民们聚拢过来,阿绯家前面人多。
有几个人看阿绯跑回来,纷纷惊道:“太好了,人不里头,不然就完了!”
阿绯望着燃烧屋子,想哭又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着火!”
没有人回答,她跟宋守相依为命赖以生存三间茅草屋正熊熊燃烧,火光冲天,站数丈外都察觉滚烫热浪扑面而来,有几个邻居取了水来试图把火泼灭,然而却只是杯水车薪无法奏效。
邻家一个胖大婶看阿绯忽然出现,扯着嗓子叫:“宋守娘子,你怎么这里,你们家为什么着火了,你家宋守呢?跟你一块儿出来了吗?”
阿绯顾不上回答她,像无头苍蝇般跑到东边,又跑到西边,拎了水桶去打水往上浇,然而她力气有限,水到不了火头就跌地上。
“不要烧了……”阿绯咬着牙掉泪,想再往前冲,身后却有人拉了她一把。
她往后一退,水桶跌地上,骨碌碌滚开,一地水乱流。
覆水难收。
阿绯忽然就觉得心痛,眼泪都要流出来:“怎么办……怎么办……这样相公还怎么回来?”
又叫:“我东西……我衣裳,吃……都里面,为什么会着火!”
围观村民震惊而同情,那胖大婶放低了音量:“宋守娘子,你家宋守呢?……这是谁?”
阿绯含着泪转头,望见那绣金线玄色衣袖,她想推开傅清明手臂,他手臂却如铁铸似,纹丝不动。
大家伙儿看着阿绯,又看傅清明,——他通身华贵非凡,气质不怒自威,容颜出尘俊美,——他还紧紧地抱着阿绯。
大家伙双眼就好像是被点着房子,火光熊熊。
阿绯看着那烧得猛烈房子,扫了一眼目光如炬村民。
她抬手把垂落额前一缕头发抿到耳后,又恢复了昔日那种要死不活神情:“放手。”
声音有几分冷意,还有点儿不为人知居高临下。
傅清明果真缓缓地放开她。
阿绯站稳了,手又眼睛上揉了会儿,若无其事地把泪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