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鸣放下电话上了车,也开车赶往汪掌珠的家。
因为车上有妞妞,许一鸣不敢把车子开的太快,等他到达苏家别墅时,这里已经停了一溜的黑车,若干个保镖开始在苏家附近展开地毯式的寻找。
车上有汪掌珠临行的重重嘱托,许一鸣不敢大意,他一直把车子开到院子里面,叫出妞妞的保姆出來照看着妞妞,这才走进屋里。
楚焕东好像也是刚刚进屋,一袭黑衣,面前沉冷如冰,正在询问着几个佣人,佣人在他阴冷的气势笼罩下,说话的声音都着抖。
他见许一鸣进來,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按照佣人们的说法,他们家少夫人从早晨走后就再也沒有回來过,只有少爷在下午的时候回來收拾过行李,然后也出门走了。
楚焕东和许一鸣不约而同的往楼上走,许一鸣比楚焕东更熟悉苏家的布局,率先走进汪掌珠的卧室,楚焕东在后面恨恨的瞪了他两眼,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跟汪掌珠吵架,怄气!
汪掌珠的卧室空荡荡的,整个二楼都沒有人,许一鸣有些气急败坏的翻看着各个抽屉,楚焕东眯了眯眼睛,打开了放在床头的粉色笔记本。
笔记本是设了密码的,他随手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开解,一时间他眼眶热,鼻子酸。
他找到最近使用的文件档,标題是给女儿:妞妞,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离开你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妈妈始终爱你,始终陪着你……
楚焕东看到这里,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许一鸣见了楚焕东的样子也探头过來,看了一眼后脸色惨白。
两个男人都不是傻子,当然看出这是一封遗书,而且是事先准备好的。
楚焕东快的浏览着笔记本,见这样的信还有无数封,从妞妞五岁开始,每年一封,看來汪掌珠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着这场生离死别了!
许一鸣随后开始疯了一样四处乱翻着,只见在偌大的衣帽间里,堆着无数孩子的衣服,鞋子,从小到大,有薄有厚,足够小妞妞穿到十四五岁……
楚焕东看着这些又焦急又害怕,他闭了闭眼睛,稳了稳心神,想到以往汪掌珠喜欢把秘密的东西藏到最喜欢的衣服口袋里,于是也走进衣帽间,在汪掌珠为数不多的衣服里翻找着。
终于,他在汪掌珠的一件亚麻风衣的内衣口袋里摸出几张纸,许一鸣看见他找了东西也赶忙凑过來,同他一起看着上面的结论……
楚焕东几乎是第一时间出声反驳,“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可他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抖,原本冷厉的脸上血色尽失,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出现汪掌珠虚弱不堪的样子,还有那半张血色弥漫的脸。
“这都是骗人的,这绝对不是掌珠的……”许一鸣僵直地站在那里,想哭,哭不出來,只觉得好似被雷击中一般,根本无法接受着骇人听闻的事实。
汽车飞驰在马路上,楚焕东和许一鸣都坐在后座,噩耗之下,两人沒人能保持平静,更不用说开车去给汪掌珠开出病例的医院。
他们在來医院前楚焕东已经事先打电话联系过了,他们到时,医院的院长,负责给汪掌珠看病的医生,血液科的主任,甚至最初在急诊部遇见汪掌珠的那个男医生都到了。
可能是心情太过沉重紧张反而压抑成了一片空白,楚焕东走进屋里并沒有忙着问话,而是如同小孩子一样安静的坐在一边,低头看看自己衬衫上的第二个纽扣,如同在静静的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许一鸣把汪掌珠的确诊通知单放在桌上,从急诊的那个男医生开始,到医生,到化验室的主任,这些人开始依次的,一字不落的讲述汪掌珠几次來医院就诊的经过。
“……患者几次來医院,都是她一个人,沒有家属陪同,除了不肯住院,她也算是积极配合治疗,最后她还做了骨髓穿刺检查,很遗憾,我们并沒有在现有的骨髓库里找到可以和她配型的骨髓……”
楚焕东的身体凝成一个僵硬的固体,他被巨大的悲伤,痛苦,以及无法可言说的复杂情绪控制着,他接受不了汪掌珠得了绝症这个事实,而这一切还都是汪掌珠刻意而为的。
汪掌珠的绝症让他绝望而恐惧,汪掌珠对他的毫不留恋又让他遍体生寒,巨大的被遗弃感,失落感交织而生,楚焕东悲伤痛苦却无处述说。
她是故意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她不接受治疗,放纵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接近死亡,她还若无其事的在他面前演戏,她对他是丝毫沒有一点儿留恋,连让他陪她最后一程的机会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