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珠猜测汪达成又要跟她说楚焕东的事情,心里先有了堤防,挪身坐到汪达成的身边。
汪达成看着面前的女儿,她病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幽怨,面容憔悴,跟亡故的妻子重病时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汪掌珠在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后,表情里隐隐带上了坚毅。
他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叹了口气,“掌珠啊,这些年是爸爸让你受苦了,如果不是爸爸和楚焕东中间的恩怨纠葛,你也不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以至于今天闹的骨肉分离,都是爸爸不好,害了你……”
如果汪达成直接出言责备汪掌珠不该想着楚焕东,或者直截了当的对她说楚焕东的坏话,汪掌珠都可以冷静对待,甚至是沉默的消极反抗,可是爸爸沒有对她晓之以理,上來就动之以情,她最受不了这个。
“爸,怎么能怪你呢,你给我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我从來沒觉得苦,沒觉得委屈,我能有你这样的爸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如果一定要怪,也只能怪命运弄人,我和他沒有缘分的。”汪掌珠声音有些哽咽。
汪达成长叹一声,表情很是伤痛,自言自语一般,“掌珠,爸爸老了,再也不复当年的气魄了,以后这个楚天集团,这个汪家,都要靠宋良玉了。”
汪掌珠几乎可以预见到爸爸要说什么,她的牙齿微微颤抖,嘴唇也在颤抖,在言辞间挣扎,“爸爸,你还有我啊!”
汪达成伸手捏捏汪掌珠的小鼻子,“爸爸还不了解你吗,即便你现在看起來成熟事故了,甚至是精明了,但你骨子里根本不是争强好胜的女人,如果强让你做女强人不是不行,但那样你会很累,很苦,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半点喜乐的。”
爸爸的话说中了汪掌珠的委屈,她想哭,凄凄惨惨地哭,她挽住爸爸的胳膊,头靠在爸爸的肩膀上,忍住眼中泪水。
“掌珠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楚焕东,但爸爸今天郑重的告诉你,断了对他的念头,死了对他的心吧,你们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了!你和他中间隔着我,隔着仇恨,这是谁也无法忽视,谁也沒有办法逾越的问題。”汪达成狠心将话挑明,虽然这是他们父女俩心照不宣的事情,但他们从來沒有当面明说过。
汪掌珠心里越发的难受,有点儿直不起腰來,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才能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爸,你别瞎想了,我早就知道跟楚焕东长久不了,我……我怎么还会记挂他呢,他本就心思狡诈,后來又屡次骗我,伤害我,我怎么会还喜欢他啊?”她勉力维持着声调的正常,心却不能抑制地泛苦,泛酸。
汪达成洞悉事实,怎么会不知道女儿说的都是假话,从楚焕东离开以后,汪掌珠迅速的消瘦了下去,而且这样的势头一发不可收拾,到最后才忧思成积,得了这场重病。
他侧头深深地凝视女儿,苍老的眼眸有些湿润,眼神复杂中含痛,“宋良玉对你是怎么样的心思你自己清楚,他从小就喜欢你,现在对你的感情也沒变,你以后要试着去接受他,今后可以给你带來依靠的人,恐怕只能是他了。”
汪掌珠失态地“啊?”了一声。
汪达成看了她一眼,用手握握她的手,有力而温暖,“掌珠,楚焕东在离开这里前,可曾告诉过你他的去处?他在singapore那边的商业帝国已经成立十多年了,这些年他可曾对你说过这件事情?当你在为了丁凌跃和张小鹏等人的离开自责痛苦时,当你在为了他的去处担心忧虑时,他早就为他们,为他自己安排好了后路,在你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时,他早就过上了高枕无忧的生活!
掌珠,楚焕东口口声声说爱你,他还不是处处防备着你,你一年前病愈归來,他轻易的就看穿了你的打算和预谋,但他一直沒有挑明,虚与委蛇的跟你周旋,甚至是将计就计的算计你我。
楚焕东的这次离开,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看似悲壮伟大,实则他早就伙同丁凌跃把楚天集团的大部分资产都转移走了,留下个空壳给我和宋良玉,他这样既做了好人,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打动你。
掌珠,你好好想想,他心存这么多狡猾的,阴险的动机就是爱你吗?楚焕东的心机有多深,就算我这个当爸爸的都无法看透,更何况是你!”
汪掌珠只觉掌心绵密地渗出细汗,不得不承认,爸爸了解她,几句话就戳中的了她的要害。
其实在刚刚看那几段视频时,她心头就骤觉委屈,只是强忍着,才沒让泪水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