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雱瞪了傅深一眼,回头对着妻子喜笑颜开,“解语,咱们小阿屷可真聪明,对不对?”这才多大,连儿子是不是快乐都想到了,想的多深远啊。
这年的春天、夏天朝中都不甚太平,到了秋风渐起的时节,慢慢的风波平息了。皇帝下了重手,左顺门伏阙痛哭的三品以上官员,全部贬为平民。之后,文官们纷纷缄口,不再置喙立太子之事。
谢四爷悠哉游哉的在家中渡过了一个酷暑。每日除到谢大爷处问好之外,或是读书,或是写字,或是教养儿女,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消遣书。
八月,到翰林院销了假,照常上衙。有一回殿前奏对,皇帝问及立储事宜,谢四爷答的滴水不露,“太宗皇帝曾有言,此系家事,非臣子所知。”
皇帝微笑,又问时政。答“今天下之民,其有田者只得一二,而无田者常八、九。以八、九不耕之民,坐食一二之栗,其势不得不困。”
皇帝来了兴致,“如此,奈何?”答“在均田。均天下之田,然后可以责天之下耕。其便莫若颁限田之法,严兼并之禁,而又择循良仁爱之吏,以抚劳之。”
九月,升为翰林院史官修撰。编修是正七品,修撰是从六品,算是升官了吧。谢大爷喜不自禁,“玉郎任职尚不满三年便获升迁,可喜可贺。”多少官员都是三年才能升一回,还有多少人三年也升不了一回。
谢四爷淡笑,“这可值什么。”大哥也是爱弟心切,自己不过是小小升了半级,他便笑逐颜开。不忍扫了谢大爷的兴,由着谢大爷叫了一班小戏,也没请外客,只谢家人一处摆酒听戏,乐了一日。
“只可惜,不能长侍父母亲大人膝下。”席间,谢大爷感概道。他自考中进士后便留在京城,十几年来不过回乡两回。每回不过停留匆匆数日,念及谢老太爷、谢老太太年迈,常怀忧思。
谢四爷也是孝子一枚,想到千里之外的老父老母,心中恻然。谢延年在一旁斟酒,笑道:“娘亲信中常说,小柏儿很是天真可爱。祖父祖母常常逗弄小柏儿玩耍,笑口常开。”膝下有孙儿,还算不寂寞。
谢棠年也在一旁执壶。他牵牵谢四爷的衣襟,神色黯然,“爹爹,我想祖父祖母了。”他自幼跟着谢老太太长大,谢老太太照看他无微不至,自是祖孙情深。
谢大爷跟谢四爷四目相对,心意相通:当晚兄弟二人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把自己的思亲之情写的缠绵悱恻,感人至深。次日是命人快马送回太康,“不信爹娘不动心。”
回信很快回了京城,由四太太执笔。信中并没说太多话,只简单交代,“速打扫京中房舍,将于近日起程赴京。”
一时间众人都忙开了。大太太自是最忙碌的,她要把清扫房舍、摆放家什、一应日用之物皆要齐备。她已多年没有服侍公婆,老太爷老太太的喜好未免有些拿不太准,又要跟府中老人、谢四爷等人一一询问,手累心累。
谢大爷、谢四爷则是担心二老年事已高,旅途劳累,“最要紧的,必要两位妥当大夫跟着,万万不可少。再者,定要多请护卫。”一众老人、妇孺,不定谁有个病痛不适,定要有大夫跟着。从太康到京城千里迢迢的,谁知哪段路上不太平,护卫越多越好。
也是谢家鸿运当头,恰好寿圣寺两名高僧应悯慈寺方丈之邀要进京。这两名高僧武功既好,又精通医理,有他们二人一路同行,谢家兄弟均觉放心之至。
谢延年恐怕是整个谢家最高兴的人了。他的娘亲、妹妹、弟弟、祖父祖母,很快都能见着了!“小七,好妹妹。”谢延年笑咪咪问着谢流年,“咱们要全家团聚了,你高不高兴啊。”他对谢四爷一向又敬、又怕,有心事只能跟谢棠年,或者谢流年倾诉。
“高兴。”谢流年乖巧的笑笑。当然高兴了,祖父祖母来了呢,那么慈爱的两位老人家。其实谢流年前世对“祖母”“奶奶”,是最没有好感的。前世她那位祖母大人一开口就是轻蔑的“小丫头”“小丫头片子”,正眼也不肯看她。只有看到儿子、孙子时,祖母大人才会露出笑脸。
十一月,风尘仆仆的一行人众到了京城。谢大爷、谢四爷告了假,接到阜城门外。谢老太爷、谢老太太远道而来,都是脸色疲惫,不过看见亲生爱子,却是喜悦难言,“大郎!玉郎!”拉起跪在地上磕头的儿子,眼泪掉了下来。
四太太手中牵着谢锦年,旁边乳母抱着小小谢柏年。谢四爷头回见到小儿子,伸手抱过孩子,看了又看。谢柏年好似知道这是自己亲爹,踊着小身子咧开小嘴冲他乐。
谢柏年跟谢延年一个模子。如果他俩在一处,即便是不认识的人一眼也能看出来:这是亲兄弟。长的实在太相像了。谢延年大乐,“小柏儿,小柏儿。”亲弟弟亲的不行。
出乎人意料的是,三爷、三太太一家子也在。“二嫂留下来看家,看家。”三爷有些语无伦次。谢大爷、谢四爷心知有异,却不便多问,只含笑见礼寒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灯市口大街。谢老太太进了门,回身厉声吩咐,“老三不必进来了!大郎,送他们一家去祖居!”受够了,再不能跟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
作者有话要说:又快十二点了!
留言都看了,感谢。关于谢流年的智商,是这样的,一个人小胳膊小腿小身子,思维不会完全不受限制。我们有很多时候受制于这一幅躯壳。
目前流年有父母疼爱,不用太能干。她今后的人生并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到不顺利的时候,是她显现才能的时候。
这个,算半章吧,先放上来,之后我会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