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但笑不语。阿爷和祖父一样,或明着说,或暗着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乖孙子啊,你不小了,该相看媳妇,该娶妻生子了。”可这京城闺秀之中,实在没有看入眼的可爱姑娘啊。
岳池颇为同情,扯扯沈忱的衣袖,“哥,你又被催婚了。”我比你强,没这个烦恼。沈忱不在意的呵呵一笑,“我比阿泽强多了。”我是被催婚,阿泽是被逼婚。
阿泽的母亲韩氏一心要早早娶位顺心畅意的儿媳妇进门开枝散叶,时常在阿泽耳边遍数京城名媛,“勇国公府大小姐生的极好,又端庄大方。平北侯府幼女虽娇纵了些,相貌着实可人……”有时简直是逼着阿泽挑一个,“横竖都是好的!”
沈忱想想岳泽的遭遇,大发感慨,“还是娘亲好。”从小到大都尊重儿女的想法,从不曾勉强儿女做违心之事,从不曾逼过婚。沈忱凑到解语身边,一脸殷勤笑意,“娘亲,做您的儿子真幸福啊。”
“那是自然。”岳池、张屷、丫丫都跟了过来,一起围在解语身边群拍马屁,“娘亲最好了!”张雱本是在解语身边坐着的,结果冷不丁儿的被儿女们挤一边儿了。
解语被儿女们围着笑闹,心中温暖,一脸宠溺笑容。张雱不干了,毫不客气伸手拨开他们,“不许缠着我媳妇儿。”都是大孩子了,自己玩儿去。
沈忱、岳池哪甘心被驱逐,都出招阻挡。无奈和张雱功夫差的太远,三两下的都被撵走了。张屷和丫丫一边儿一个抱着解语不放,“不许缠着我娘!”比张雱有气势多了,小霸王就是小霸王。
张雱双掌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喝道:““手底下见真章!”要论打架,哈哈,阿屷丫丫,爹爹能打你们一百个一千个。张屷身手敏捷,纵身跃起,熟练的扑到张雱背上,伸手卡住张雱的咽侯,“爹爹,您认输吧!”
“阿屷这招使的不坏呀。”张雱眉开眼笑,“比前些时日迅疾多了!”其余诸人都看着这爷儿俩乐,阿屷自小至大,最纯熟的就是这一招。
沈迈笑咪咪夸奖,“乖孙子,你爹爹似你这般大时,身手可不及你!”张雱十二三岁时正在江湖游荡,不好生练功,确实没有张屷这时的功夫好。
玩够了,把老人、儿女都打发去安歇。张雱和解语洗漱过后,歪在炕上说私房话,“阿忱是该娶媳妇了。”“顺其自然吧,要过一辈子呢,总要娶个他真心喜欢的。”“那是,不能委屈咱儿子。”
沈忱的亲事,其实是有很多人家关心的,尤其是有适龄女孩儿的人家。解语近来常常接到贵妇名媛的请贴,席上有意无意的夸赞“这女孩子是难得的……”可惜,并没有遇到有灵气的姑娘,或坦荡豁达的姑娘。
这日韩老太太身子略有不快,四太太带了幼子柏年、嫡女锦年归宁省亲。叙过寒温,知道不过是偶尔饮食失调,无甚大碍,便放下心来。
锦年、柏年和表姐妹们在一旁玩耍,四太太陪母亲、嫂嫂说些家常闲话。“阿鸾也快及笄了呢,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四太太笑道。韩大太太的嫡长女,小名阿鸾。
“可不是么。”韩大太太方氏一脸舒心笑意,“生下来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如今好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含笑望了望正陪谢锦年、谢柏年玩耍的长女,眼中有多少满意。
四太太也顺着方氏的眼神望了两眼。阿鸾长的像祖母,浓眉大眼,英姿爽朗,她正值妙龄,一身浅黄色衫裙,像朝气蓬勃的迎春花一般明媚。
“真是个好孩子。”四太太赞道:“往后也不知哪家有福气,能得了去。”阿鸾相貌美,性子好,韩家又是书香世家,能娶到阿鸾,那真是有福气的。
一说起这个话题,在场的老、中、青三位贵妇全来了精神,兴兴头头议论起,“哪家子弟配得上?”把老亲旧戚人家十五六岁至二十岁的未婚男子细数了数,议来议去,韩老太太、四太太母女二人均觉“靖宁侯府家老大很好”,岳泽在靖宁侯府孙辈中排行老大,相貌英俊,沉稳能干,真是女婿的上上之选。况且韩家和靖宁侯府是姻亲,亲姑母做婆婆,定不会亏待阿鸾。
韩大太太却不怎么同意,“岳家确是好人家。不过,岳泽虽是老大,他三弟往后才是靖宁侯府的主人。”靖宁侯府世子的唯一嫡子岳瀚排行老三,如今年方九岁,很是娇惯。岳泽跟他父亲岳霆一样,靖宁侯府要靠他撑起来,侯爷却不是他,难免尴尬。
方氏面色犹豫,“娘,小妹,你们看南宁侯府老大如何?”一样也是侯府嫡子,一样也是英俊能干。韩老太太沉吟片刻,“他家如今倒也罢了,究竟有些暴发。”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坏,虽说前些年沈迈被夺了爵,张雱却一直圣眷极隆,连大皇子、九皇子都待他客气尊重。听说南宁侯夫人进宫时,皇后也是和颜悦色的。
至亲之间,四太太跟方氏是实话实说,“他家倒真是和和美美的,不过总觉着有些怪异。”一对夫妇,四个孩子倒分了三个姓,还有四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