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一向跋扈的忻城伯顿时没有了主意,急的面色苍白,一张肥脸上冷汗滚滚,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六神无主,举手无措。
倒是刘孔昭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进宫主动去见皇帝,好趁机试探一下皇帝真正的心意。
赵之龙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这一路上坐在轿子里,各种念头从心中飘过,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皇帝的举动古怪。
皇帝如今的表现跟之前民间传言的懦弱胆小的传言根本对不上号,仿佛说的是两个人似的。
见到皇帝之后,这诸般情景,很显然的说明皇帝心情不佳。
赵之龙偷偷抬眼看皇帝的脸色,发现皇帝面沉如水,根本看不出来是喜是怒,心中更加惶恐了。
半响终于听见了皇帝翻动书页的声音了,皇帝抬起头仿佛才看见他一样,缓缓道:“忻城伯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啊?”
赵之龙闻言急忙跪倒在地道:“臣今日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朱常淓轻轻“哦”了一声反问道:“你何罪之有?”
“臣之内弟蒙格利身为南京锦衣卫千户,办案糊涂,误将上官当做贼人,冒犯了上官,这也是臣管教不严,所以特来请罪,请陛下之罪。”赵之龙避重就轻的道,显然还是想为蒙哥利脱罪,另外也是以此来试探皇帝是不是真有收拾他的心思。
“赵卿,蒙格利诬陷上官,并且勾结李逆,证据确凿,朕已经知道了。不过,爱卿且请宽心,他是他,你是你,朕心中明白,不会加罪与你的,起来吧。”皇帝生意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却让赵之龙这心中更加的没底了。
赵之龙谢恩之后站起身来,嘴唇嗫嚅,好像又想说什么,结果却听见御书房外韩赞周的声音道:“万岁爷,出行仪仗已经准备好了。”
朱常淓道:“知道了,朕马上更衣。”
韩赞周脚步远去了,皇帝站起身来道:“赵卿今日来的正好,朕欲望京营一行,爱卿掌管京营,正好与朕同行。”
赵之龙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皇帝的话中,闻言一惊,来不及思考便急的脱口而出道:“陛下,不可啊!”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出错了,急的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是好。
朱常淓心中有数,哼了一声,冷声道:“京营卫戍京畿,责任重大,朕去视察一番,为何不可?”
赵之龙面红耳赤,心中惶惶,心思电转之间,终于勉强想到了一个借口,急忙道:“陛下,臣的意思是今日仓促,军营之中俱是粗鄙军士,恐污了陛下龙体。不若改日再行,臣好安排接驾事宜。”
皇帝闻言却不说话,只是若有深意的盯着赵之龙,看的赵之龙不敢与之对视,心中惶惶然,低头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朱常淓心中好笑,朕今日前去就是为了看真实的情况,你却找这么一个蹩脚的接口。
“爱卿一片忠君之心,朕知道了。朕先去更衣了,你自去乾清宫外等候。”皇帝起身后离开御书房向寝宫而去。
赵之龙面色苍白,六神无主,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听见一个小内侍的声音道:“伯爷,请跟奴才前往乾清宫外等候。”
赵之龙失魂落魄的跟着小内侍往外走去,心里去却是一团混乱。
京营这些年被自己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自己心中最清楚了。皇帝这一招根本就是不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随便去了查出一样都大罪,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若是在宫外,还能让人先去传递消息,好歹能做一点补救掩饰工作。可如今深锁宫内,插翅也没机会出宫了,赵之龙甚至已经想到了皇帝雷霆大怒的样子了,如此闷热的天气却觉得浑身冰冷,好似置身于冰窖之中一般。
乾清宫外,展熊已经带着五百名锦衣卫大汉将军摆好了皇帝仪仗。韩赞周也带着一群内侍打起了黄罗伞盖,停好了御撵,就等着皇帝出来了。
很快,一身皮弁服的皇帝在八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将军的护卫下步出了乾清宫,向着御撵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