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归云庄中,只见一面若冠玉的青年领着一个身穿黄葛短衫,右手挥着一把大蒲扇的白须老头向山庄行去,那青年正是归云庄庄主陆乘风的儿子陆冠英了,而那老者正是《射雕》中的骗人大师裘千丈。
到得山庄后,一番介绍,陆乘风一听来人自称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陆乘风不敢怠慢,自是十分客气,连忙安排客房让他休息。期间看到郭靖、黄蓉又是一番介绍,确实担心他们重装了这位前辈。说到郭靖、黄蓉,他们两人本来是要到曼陀山庄的,结果昨日在太湖之上遇到了陆乘风,一番交谈,彼此佩服,于是被陆乘风邀请到山庄来做客。黄蓉却是个闲不住的人,听说此人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就想看看这人有什么高明之处。于是在房外几人观看了一场裘千丈的肚中生烟的“绝技”。
裘千丈这一手让几人感觉他武功深不可测,陆乘风更是不敢怠慢,希望此人能够在黑风双煞来时相助一二。到得傍晚,归云庄大厅中点起数十支巨烛,照耀得白昼相似,中间开了一席酒席,陆冠英亲自去请裘千丈出来坐在首席。郭靖与黄蓉坐了次席,陆乘风与陆冠英在下首相陪。陆乘风敬了酒后,不敢动问裘千丈的来意,只说些风土人情不相干的闲话。
酒过数巡,裘千丈道:“陆老弟,你们归云庄是太湖群雄的首脑,你老弟武功自是不凡的了,可肯露一两手,给老夫开开眼界么?”陆乘风忙道:“晚辈这一点微末道行,如何敢在老前辈面前献丑?再说晚辈残废已久,从前恩师所传的一点功夫,也早搁下了。”裘千丈道:“尊师是哪一位?说来老夫或许相识。”陆乘风一声长叹,脸色惨然,过了良久,才道:“晚辈愚鲁,未能好生侍奉恩师,复为人所累,致不容于师门。言之可羞,且不敢有玷恩师清誉。还请前辈见谅。”陆冠英心想:“原来爹爹是被师父逐出的,因此他从不显露会武,连我也不知他竟是武学高手。若不是那日那金狗逞凶伤我,只怕爹爹永远不会出手。他一生之中,必定有一件极大的伤心恨事。”心中不禁甚是难受。
裘千丈道:“老弟春秋正富,领袖群雄,何不乘此时机大大振作一番?出了当年这口恶气,也好教你本派的前辈悔之莫及。”陆乘风道:“晚辈身有残疾,无德无能,老前辈的教诲虽是金石良言,晚辈却是力不从心。”裘千丈道:“老弟过谦了。在下眼见有一条明路,却不知老弟是否有意?”陆乘风道:“敢请老前辈指点迷津。”裘千丈微微一笑,只管吃菜,却不接口。陆乘风知道这人隐姓埋名二十余年,这时突然在江南出现,必是有所为而来,他是前辈高人,不便直言探问,只好由他自说。
裘千丈道:“老弟既然不愿见示师门,那也罢了。归云庄威名赫赫,主持者自然是名门弟子。”陆乘风微笑道:“归云庄的事,向来由小儿冠英料理。他是临安府云栖寺枯木大师的门下。”裘千丈道:“啊,枯木是仙霞派中的好手,那是少林一派的旁支,外家功夫也算是过得去的。少庄主露一手给老朽开开眼界如何?”陆乘风道:“难得裘老前辈肯加指点,那真是孩儿的造化。”陆冠英也盼望他指点几手,心想这样的高人旷世难逢,只要点拨我一招一式,那就终身受用不尽,当下走到厅中,说道:“请太公指点。”拉开架式,使出生平最得意的一套“罗汉伏虎拳”来,拳风虎虎,足影点点,果然名家弟子,武功有独到之处,确实得了“罗汉伏虎拳”的精髓,待得最后砰的一拳,击在地下,着拳处的方砖立时碎裂。陆冠英托地跃起,左手擎天,右足踢斗,巍然独立,俨如一尊罗汉佛像,更不稍有晃动。郭靖与黄蓉大声喝彩,连叫:“好拳法!”陆冠英收势回身,向裘千仞一揖归座。裘千丈不置可否,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