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像是看穿许嬷嬷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撅嘴道:“嬷嬷莫羞,谁若是敢嚼嬷嬷闲话,我第一个不饶她!嬷嬷鬓边戴绿叶,当真是年轻了十岁!”
徐芷掏出手帕坏坏地笑着,许嬷嬷跺脚,脸愈发地红:“小姐,不带您这么欺负老奴的!”
“好嬷嬷!”徐芷止住笑声,上前拉着许嬷嬷,知道她禁不住臊,转移话题说道:“芷儿不说便是!我的好嬷嬷,来,快将你听到的消息告诉芷儿。”
许嬷嬷见徐芷终于说到重点,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探听的那些消息,顿时士气大作,恨不得一口气将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与徐芷听。
徐芷知道许嬷嬷是个话唠,也不着急,缓缓地坐下,撑着手肘准备洗耳恭听。许嬷嬷来了话劲,这一说便说了半个钟头,末了,接过徐芷端来的茶一口饮尽。
许嬷嬷还要再说,徐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踱了几步舒展身子。“根据嬷嬷所说,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其他人并未想着寿礼一事上讨好老夫人,除了三小姐徐菱。”
许嬷嬷愣愣地点头,“小姐说得精辟!”
徐芷被她的样子逗乐,嗤嗤一笑,斜着脑袋问道:“那嬷嬷可知,徐菱为何要讨好老夫人?”
许嬷嬷细想了下,当真想不出来。徐菱是嫡出,平日飞扬跋扈,除却徐琦与徐方,谁也瞧不上。老夫人深居简出,在候府也无多大势力,平日里与徐菱也不怎么往来。偏生这次徐菱特意准备了大礼想要献给老夫人,当真叫人猜不透缘由。
许嬷嬷摇头,摆手道:“老奴愚笨,猜不出三小姐的用意。”
徐芷笑了笑,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猜想,继续问:“你方才说,徐菱准备了一箱南海珍珠作为寿礼?”
许嬷嬷点头,“奴婢亲耳听见三小姐院子里的萱草说的,那丫头眉飞色舞地向别的丫头炫耀那珍珠的成色,老奴恰好路过,便躲在墙角听了会。好像此次三小姐是将压箱底的储蓄都拿了出来,为的就是买这一箱南海珍珠。”
徐芷敲了敲书案,“这就对了。她不惜花重金买珍珠,为的就博老夫人一笑。她虽是嫡出,却并不是嫡长女,当年大夫人生徐菱时,险些难产,故而大夫人生前并不喜欢这个女儿。这些年,她都是跟着自己的奶娘在别院过日子,徐琦也不太瞧得上自己这个妹妹。至于她为什么要讨好老夫人,我估计她和咱们打得是同一个主意。”
许嬷嬷眼中恍然大悟,“三小姐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她怎么会这样着急?再说,她若是为自己的婚事打算,为何不去找少夫人?”
徐芷摇摇头,她这个妹妹平日里诡计多端,工于心计,寿礼这件事,还真不好猜。她想了半晌,目光随意瞄到书案上摊开的《西厢记》,眸中精光一现,“嬷嬷,你去打探打探,看徐菱前阵子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许嬷嬷对于自己的探听功夫很是自信,英雄有用武之地,她很是高兴地应下:“啀!老奴这就去!”
刚转身,许嬷嬷想起徐芷还未告诉她寿礼的事,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小姐,您还没说寿礼的事呢!”
恰逢红香进屋来,徐芷指了指红香,“寿礼都在她那保管着呢。”
许嬷嬷想起刚才的经文,豁然开朗,原来小姐这一个月来精心抄写的经文,原来竟是准备给老夫人的寿礼!许嬷嬷想起自己方才进屋时的慌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瞎操心,自家小姐这么聪慧,肯定是早早就备下了寿礼!
许嬷嬷走后,徐芷懒懒地靠在书案上,细细地琢磨刚才许嬷嬷探听到的消息。
自从上次齐夫人的事情被搅黄后,徐芷便知道单靠自己一人之力是出不了这个候府。她之所以与齐夫人相交,无非是看中她家儿子是个残废,不方便娶亲,只要有人肯嫁,齐夫人肯定是乐意至极。
她让红香绣荷包,也无非是想表明自己的心迹,好让齐夫人知道自己是真心想嫁入齐府,心甘情愿地伺候她儿子。眼见着这事情就要成了,却半路被徐方给截住拦回。
她连个残废都愿意嫁,他偏偏不肯放过她!
徐芷揪紧袖领,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她不想再被徐方死死擒住,她不愿再过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京都这么多男子,她就不信她嫁不出去!
红香上前,将老夫人晨休完毕的事情告诉徐芷,徐芷回过神,不再纠结烦心的事情。她走到首饰盒前,取出一对红翡翠滴竹耳环戴上,换了身宝蓝色的衣裳便往修远院去。
入了前门,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得屋里头传来一阵娇莺的女声,咿咿呀呀地学着唱戏的腔调说着戏文。
老夫人院子里的刘婆子见徐芷来了,上前问好,一双眼睛在徐芷身上瞄。徐芷并未在意,指了指屋子,问道:“谁在里头?”
刘婆子眼珠一转,想起那日徐芷这些天的威风,再端一看,这二小姐通身的气派,哪有半点庶出的样子!
刘婆子知道自家小侯爷是个有本事的,约莫着以后这后院的姑娘们也不会嫁得太差,王侯将相那是板上钉钉的!她这么一想,便恭恭敬敬地躬下腰,满脸谄媚:“回二小姐的话,这里头的是三小姐!三小姐一早便过来了,一直等着老夫人晨休完毕,这不,老夫人刚醒,三小姐便急急地进了屋,不知从哪里学了几句戏文,唱得正欢,一心想着孝顺老夫人呢!”
徐芷淡淡地一笑,吩咐红香给刘婆子一百赏钱,推开门帘便踏进屋。
“喲,这是哪家的戏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