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沿江舰队制置使的陈弈当然清楚其任务,那就是在蒙古水师的战船进入汉水流域前,必须保证郢州到襄阳的水路畅通,因为整个汉水流域目前暂无蒙古水师,所以这个任务十分简单,但要是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无法完成,那他陈弈就只能提着脑袋去临安了。
陈弈本就是谨小慎微之人,在朝中既不得罪皇权,又与相权交好,做事十分小心,每日必亲率战船巡视郢州至襄阳的汉水段,以防不测,正是这种小心的行事作风使得刘整一时之间无计可施,尽管汉水流域正处于落潮时期,却苦于沒有水师战船,无法在水中同陈弈一争高下,刘整清楚陈弈的能耐,并沒有将其放在眼里,但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沿江舰队在汉水中耀武扬威,又能如何呢。
在出兵襄阳前,刘整在四川境内的长江上游打造了五百艘战船,却被驻守在重庆的沿江舰队主力所阻,无法跨越钓鱼城半步,而在山东半岛打造的一千艘战船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等万山堡新设船厂打造出來的战船了,当然,这最快也要到三月下旬。
刘整身为孟拱元帅的得意部将,对于宋蒙水师的差距知道得一清二楚,尽管蒙古的劣势明显,但刘整却是信心十足,除了李北洋外,宋朝其余的水师将领皆不入其眼,加上忽必烈的大力支持,刘整相信,只要其亲手打造出來的七万水师训练完毕以及万山堡基地的战船制作下江,沿江舰队根本不是其对手。
对于水战,刘整很骄傲,当然,骄傲是要有资本的,平心而论,刘整的确够格,即便是李北洋也对刘整的水战天赋十分佩服。
对于眼下的刘整而言,除了在水战中击败宋朝水师外,已经沒有任何的想法了,尽管忽必烈待他不错,常常用明珠当投明,良禽当择木的道理來告诫刘整,但刘整知道,彪悍野蛮的蒙古人是一向看不起投降之人的,即便是蒙古军中的汉人将军,和他也是格格不入的,虽然在表面上客客气气。
事已至此,刘整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最近几年來,刘整也时常关注南宋的局势,自然十分清楚宋朝新帝登基以后的变化,原來不可一世的贾似道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往日之权势,对这一点的认知,刘整远远超过了忽必烈,刘整不是沒想过,返回宋朝,只是开弓沒有回头箭,他刘整也不是那种两面三刀之人。
一月下旬,水师总管张禧來到刘整的帐内,递给了刘整一封信道:“将军,刘涛來信!”
“刘涛。”刘整急忙看到,刘涛在信中言道,“将军,首批五千水师已经按照将军的要求训练完毕,大汗下令,让这五千水师先期进驻襄阳,预计在三月中便可抵达!”
刘整笑道:“好事,正好赶上第一批战船打造出來!”
“不错,将军,到时我朝的水师就可在汉水上和宋朝水师较量一番了。”张禧是蒙古国的汉人,对于刘整的水战能力十分敬佩,可以算是刘整在蒙古唯一的朋友了。
“恩,襄阳之战是我朝最为艰难的一场战役,襄阳吕文德虽说人品低劣,但打仗却是不含糊,加上其经营襄樊十多年,手下吕文焕、吕文信、吕文福、王安、牛富等人皆是当世良将,襄阳军又多是能征惯战之流,此战不好打啊!”
“将军,那我军主攻襄阳莫非有错!”
“这个沒错,只要拿下襄阳,宋朝就再无胜机,大汗制定的围城打援策略十分正确,我原先一直以为,此战的关键在于我朝的水师,只要能够将汉水中的宋朝水师击败,封锁襄阳之水路,我军便可大胜,不过,最近我总是有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似乎此战并非这么简单!”
“将军何以有此感觉!”
刘整叹了一口气道:“张将军,你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也无妨,宋朝先帝在位时,其朝内一团混乱,如今却大不相同,自宋朝军队改制后,其战力明显得到提升,尽管和我朝的总体军力相比还是有所不如,但其新皇帝却让我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两军交战,最忌无法做到知己知彼,从其新皇帝的表现來看,是不应该让襄阳城外的榷场得以发展的,但偏偏
相反,不仅榷场仍在,而且还允许我军在其内修筑城堡,这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张禧并不清楚宋朝的朝政:“将军多虑了,或许南朝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吕文德做的‘好事’,况且我大汗英明神武,阿术元帅、史天泽监军都是足智多谋者,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刘整想了想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忽必烈、阿术等人的计谋智慧都要高于刘整,但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刘整是原宋朝将领,而刘整因为身份之故,加上主攻襄樊的战略又是其首先提出來的,也就沒有将这个疑虑上报给阿术或者忽必烈。
刘整极为聪明,但同时城府也很深,如果将此推断告诉忽必烈,却难以判断对其个人是好是坏。
随后的一个月里,围困襄樊的蒙古东路大军沒有再度进行大规模的攻城,和以往一样,只是每日继续用抛石机攻击襄阳城东门,襄阳守军一如既往,不停地修补着被损坏的城墙。
从北方细作传回的消息看,南阳一带的蒙古大军已经提前整编完毕,但忽必烈并沒有下令让这些部队即时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