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恩坐在学校礼堂附近的咖啡馆内,要了一杯咖啡,正聚精会神的读自己手中的剧本。因为是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她不想离开学校太久,而刚好,就有这么一个在纽约取景、拍摄时间也不长的剧本送了过来。
《风雨哈佛路》,一部并没有获得多少奖项、票房也不高的电影,却获得了不少好评。故事非常简单,讲述了一个叫做丽兹的女孩儿,出身贫民窟,却经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了哈佛大学。
从潼恩的角度看来,剧本有些平淡,却不失它励志的初衷。丽兹家境贫寒,父母都是无可救药的社会渣滓,她一无所有,却没有像与她处境相同的孩子那样放弃。相反,她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考进哈佛。
一个普通,但是身怀着无穷力量的女孩,她应该——
“你是……潼恩·凯斯勒?”
潼恩的思绪戛然而止,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位穿着套装的女性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立刻就认出了来者,双眼顿时一亮:“你好,西伯德女士。”
她之所以在大礼堂附近,是因为刚去听了一场演讲不久。面前的这位女士,就是演讲的主角,艾丽斯·西伯德,今年最畅销的书籍《可爱的骨头》的作者。
这是一本关于犯罪的小说,14岁的小女孩苏茜被邻居奸|杀,听起来是个骇人耸闻的推理悬疑故事,可作者却用了苏茜本人的视角来描述整个事件,反而增添了人性的味道。
作者艾丽斯·西伯德在纽约大学做的演讲,也是围绕着未成年与女性性|侵主题展开的,发人深省。
“我在演讲时就看到了你,很遗憾提问的人有点多,我没能及时点到你。”女作家回以同样的笑容,“我可以坐在这吗?”
“这是我的荣幸。”作家本人主动来与自己攀谈,潼恩有点激动,笑得都找不着北了,“没关系,我的问题和大家的是一样的,您已经回答了。”
“那就好。”西伯德女士看起来松了口气,“但愿我没有打扰到你。我看过《斯塔克》和《钢琴家》,都是非常棒的电影,你演绎的女性有着独一无二的魅力,所以我觉得,既然在这儿碰见了你,最好还是别错过。”
这番话应该潼恩来说才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再忙我也不想错过和你的交谈,《可爱的骨头》给我很大的震撼。”
“谢谢。”
事实上,更让潼恩佩服的是艾丽斯·西伯德本人的勇气。她在大学时代曾经遭受过性|侵|犯,却没有像其他女性那样饮泣吞声,而是站出来指正罪犯,并且将自己的经历些成自传出版。
哪怕是在开放的美国,在2002年,这样的举动对一个女性来说,也是颇有争议的。但是她的丈夫和家人都支持她,那本自传也获得了相当程度的积极效应。
“恕我冒昧,您……您来纽约还有其他的演讲吗?”之前西伯德没怎么来过纽约,现在到来,估计也不会给纽约大学单做一个演讲。潼恩很想多听几遍。
女作家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图,西伯德女士看着满脸期盼的潼恩,笑出声来:“演讲倒是没有了,不过有个活动。”
活动?潼恩迟疑了半晌,还是问出口:“如果方便,您能提前向我透露一下吗?”
艾丽斯·西伯德见潼恩态度诚恳,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在构思一个系列的摄影。让曾经受到过侵|犯的女性站在镜头前,把自己受害的时间,地点,和那个挨千刀的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写到纸板上,拍成照片。”
哎?潼恩有些惊讶,她在前世时看到过类似的摄影,西伯德女士这个构思提前了将近十年。
“真的是个好主意。”不过,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发起这个活动,因为她也是受害者,“鼓励更多的受害者站出来,而且还能趁着您的书的风头引起更多的注意。”
“我也正是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拍成黑白照片,以示反抗。”西伯德女士看起来有些犹豫,“不过,我觉得黑白照片有些沉重。这只是个想法,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也觉得……黑白照片太沉重了。”潼恩思考了半晌,若有所思地开口,“您想的目的是积极向上的,可以严肃,但不能沉重。”
这也是西伯德女士矛盾的地方,一方面,她想体现出女性受过的伤害,另一方面,又怕过于沉重,反倒是引起人们的反感。
潼恩想到看到前世那组照片时的感受,面无表情的女性举着书写着沉重内容的牌子,站在死气沉沉的场景之中。
那是在揭露伤疤,还是在表达反抗?
“黑色的确是太过沉重了。”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为什么不能换个思维呢,“受过伤害还能站出来的人,一定比常人更加坚强。所以,为什么不用彩色呢?用彩色告诉大家,我很好,我的生活还是那么多姿多彩。”
艾丽斯·西伯德有些震惊,面前的姑娘看上去年轻又温柔,从人到戏都像是没经受过多少苦难的娇小姐,可是这番话说得勇敢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