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打不起,金人更打不起!
双方都需要时间回血。
赵宋需要改革税制,摊丁入亩,集中钱粮,练出更多的兵马。
金国需要荡平两河的义军,消除契丹残部的威胁,迁居猛安谋克,在两河扎根,拿出一套有效的管理办法,恢复军心士气。
再说得直白点,两国不再是单纯的军事较量,而是转入了综合国力的竞争。
“官家以大事托付吕颐浩,托付朝中诸公,便是对群臣莫大的信任,觉得他们能胜过金人朝廷。”
听到这里,岳飞不动声色地耸了下眉头,他却没有料到,竟然让宗泽看在了眼里。
“鹏举,你是不信朝中诸公?”
岳飞忙道:“晚生不敢!”
“哈哈哈!”宗泽笑过之后,语重心长道:“朝中的混账玩意还不少,但金人的情形就比咱们好了?他们朝中各派针锋相对,又没有一个确当的主事之人,金国只会比大宋乱十倍不止!”
“说到底,咱们大宋最大的福气,便是有官家坐镇啊!”
岳飞悚然,他沉吟道:“老相公,晚生懂了,官家这是故意摆出北伐会猎的姿态,打断金人调理内政的步伐,让他们不得不疲于应付?”
“聪明!”宗泽欣然笑道:“官家果然厉害,看起来光复燕云有望,只恨老夫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宗泽眼中垂泪,岳飞却是无奈,只能略微宽慰几句,便起身告辞,虽说这不是真打,他也不敢马虎。
至少还能借此练兵呢!
果不其然,十天之后,赵桓亲自统御三万兵马,诈称二十万,浩浩荡荡,直奔黄河白马津而来。
向来反对自欺欺人的赵官家,这回竟然玩起了虚张声势的艺能。
不过你可别小瞧赵桓的配置……作为天子近臣,李邦彦和吴敏随军出征,另外都点检王禀也随军来了,河北经略安抚使徐徽言,枢密使曲端,侍读学士胡寅和张浚,再加上一大堆的随员,堪称历次出征最奢华的阵容。
甚至连皇子赵谌都随军北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郑知常也在军营之中,沐浴着上国威严。
就在赵桓北上之时,金富辙带着那首赵桓所做,首相手书的诗作,到了燕京。
大金的贵胄们,悉数在列,包括已经染病的完颜宗望。
“回上国皇帝陛下的话,大宋皇帝改革政事堂,授予重权,亲自统兵北上,欲会猎黄河,还请上国早作决断。”
吴乞买低垂眼皮,并没有出声,岳飞攻击燕京的举动,竟然让他受损严重,威望大跌。
而另外两派,粘罕因为青化战败,几乎被架空,可转眼之间,吴乞买失德,没法提供更多的支持,都元帅斜也不得不离开西路军。粘罕迅速恢复了权柄。
凑巧的是宗望又病了,整个东路军不免人心惶惶,各种势力之中,粘罕竟然隐隐占据了上风。
不是老子多厉害,实在是我输得最少!
面对这么个糟心的局势,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持续的沉默竟然让金富辙有种荒唐的感觉,这大金朝怎么死气沉沉啊?
大宋那边,别管如何主张,朝堂之上,还是敢说话的,至少算得上决断如流,干脆利落,反观大金国,竟然被这四句诗吓得不敢说话了,这是什么道理?
许是受不了沉默,完颜斜也开口了,“赵宋皇帝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几场恶战下来,他损失的兵马比咱们多得多,现在他还要战,试问大宋能有多少人马?又有多少钱粮?根本不用管他,我们只管养精蓄锐,积蓄钱谷,商议出个妥当办法,等到入秋之后,再度南下。只是这一次不能再分兵了,需要攥成一个拳头,重创宋军,让他们知道大金的厉害!”
斜也用力挥拳,似乎要增加自己的气势。
可不闻不问的主张,又怎么能提起精神?
三太子讹里朵幽幽道:“赵宋官家北上,势必鼓舞河北乱民的气势,便是太行八字军,也会加紧闹腾。我们让李成去招抚各地乱民,成效如何,大家都清楚!”讹里朵长叹道:“如果不能派兵,针锋相对,把赵桓顶回去,唯恐河北永无宁日啊!”
斜也一时无言,却不料一直没出声的挞懒突然开口,“既然如此,我愿意领兵再去大名府坐镇!”
粘罕翻了翻眼皮,不客气道:“难道也如河间一般,任由宋军来去自由吗?”
“你!”
挞懒大怒,粘罕却毫不畏惧,连看都懒得看他。
“还是我领兵南下吧!”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赫然是还在病中的完颜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