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加上刘锜和张俊,接近四万的兵力,足以一战。
这么算下来,金人在临河堡,还有六个万户,加上他们的损失,恐怕连五个万户都不到了。虽然五万兵马很多了,但却吓不倒现在的宋军。
“这个账还不能这么算,岳都统离开之后,我们的兵马就只有六万多。三河堡,小吴堡,加上之前曲相公的试探,我们前后折损的兵力也超过了一万人。而娄室到来,带来了黄龙府万户,根据最新的消息,李成那个贼子,也领着一伙汉儿军来了。”刘子羽沉吟道:“我们对面的金兵,应该有七到八万人,仅仅考虑金人,也有近六万的数量,比我们还是占有优势的。”
刘子羽的话说完,独臂的黄佐却似乎有话说。可他到底只是个水匪出身,刘子羽的爹可是政事堂宰相,二者身份有着天差地远,压力很大。
他的欲言又止,反而引起了刘子羽的注意。
“我就是抛砖引玉,别说军事会议,便是御前会议,也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黄佐受到了鼓励,深深叹道:“从兵力上计算,的确如此。可若是权衡双方的士气,却是大不相同。”
曲端来了兴趣,低声道:“讲讲!”
“是!”
黄佐道:“首先,打了这么长时间,金人究竟怎么样,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们重骑弓马,的确了得,要说突然遭遇,咱们两千人,未必能战胜人家一千人。可若是真的觉得需要两倍兵力,才能胜得过金人,那就大可不必了。”
“末将只说一点,我手下的将士,已经联名上了血书,就算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投降,只有战死的荆楚子弟,没有投降的湖湘儿郎!”
他的话说完,杨幺也站了起来。
“没错,朝廷种种抚恤,安排妥当,士卒们没有后顾之忧。都愿意为国死战。俺杨幺就不信,金人打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冬天都过去了,他们存图未得,一点便宜都没捞着,他们还愿意拼到底!”杨幺把胸脯一拍,自嘲道:“金人如盗匪,俺杨幺就是水贼,他们什么德行,瞒不过俺的!”
这俩人的表态,大大震撼了宋军。
此刻何蓟也站了起来,“我们御营将士,从牟驼岗拼到了今天,受恩最厚,战意最强!断然没有畏敌不前的道理。不管金人多强,这一战都不可避免,我也想亲手砍下娄室的脑袋。”
“那还等什么,打!”杨再兴一声大喝,如同雷霆,把大家伙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曲端也没有料到,本来是商量如何对敌,却被这帮东西弄成了战前动员会。
能打这一仗?
或许能,也或许不行!
曲端眉头紧皱,哪怕是青化之战,宋军的兵力优势也是很明显的。
要说以少胜多的战斗,也就岳飞打过。
可问题是你曲端行不行?
有没有岳飞的本事?
老曲现在也平和多了,把握不住就是把握不住,硬来只会晚节不保。
可话又说回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较量,宋军不但没有厌战,反而士气越来越高,不得不说,那位赵官家的本事,的确了得。
光是一个战斗英雄的设置,并且准确他们回乡负责征兵,就让很多底层士兵看到了希望,刘复为什么愿意死战到底,因为他相信官家,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这块土地从来不缺舍生取义的人,哪怕最黑暗的时候,依旧有人在坚持着,
更何况如今朝阳初升,气势如虹。
如果说赵桓改变了什么?
或许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人心!
金人不是神仙,也不是魔鬼,他们就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既然是人,就不存在不可战胜的问题。
“官家,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继续固守堡垒,等候援军,或者坐等金人退去;其二,是主动出击,虽然兵力上我们不占优势,但金人连续攻击堡垒,消耗很大,已经十分疲惫,我们士气旺盛,主动出击,能够出其不意,破敌的把握很大!”
赵桓翻了翻眼皮,“曲端,朕让你决断,你跑朕这里干什么?想打你就下令吧!”
曲端咧嘴一笑,“官家,臣不是来请官家决断,而是想请官家亲自上阵,尤其是官家的龙纛,只要亮出去,至少能增加三成胜算!”
赵桓呵呵,朕要是那么管用,也就不用你曲端为帅了。
赵桓探身,“你说实话,咱们的胜算有多少?不许撒谎。”
曲端苦笑道:“官家,最多五五开。臣主战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担心黎阳和濮州,吴晋卿和岳鹏举,只要一处出了问题,面对夹攻,临河堡必破。所以臣想趁着士气旺盛,把娄室击败,彻底把大局握在手里!”
赵桓皱着眉头,其实说实话,他真的更愿意相信吴玠和岳飞,尤其是岳飞。只不过这么熬下去,即便金人退了,也根本无法扭转大局!
过了良久,赵桓突然道:“正甫,良臣的兵马就在南岸,他必定会想尽办法渡河的!”
曲端听到这里,终于点头,认真道:“臣这一次有七成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