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顾昀照例去给长辈们请晚安,从母亲那里得知了生意上的好消息,有人反对这很正常,他也没指望人人都夸他,事实上他并不特别在乎这些亲戚家里是不是关照他的生意。
顾昀看过白蔻写的生意计划,知道想要赚钱得走大众战术,让胰子成为柴米油盐一样的生活必需品,那时别说垄断全京城了,哪怕仅仅垄断几个上坊的生意,收入也是不得了的。
只是几位亲戚长辈的不看好成不了他的阻碍,但这口气让人难受,与父母道了晚安回自己院的路上,越想越不服气。
过了夹道走进厨房小院时,院里没有人,正是晚饭后丫头们回自己屋小憩的时间,但灶房却有动静,顾昀蹑手蹑脚走过去探头一看,是白蔻独自一人在用案秤称量夜宵的食材。
“你在这啊。”顾昀松口气,袍角一撩,走进灶房,很自然地先去抱住白蔻。
“怎么了?挨骂了?”被顾昀这一抱,白蔻什么事都做不成,只能放下手里东西,先安慰这个少爷再说。
“今天茶会,你在那边侍候了吗?”顾昀靠着长桌支撑身体,觉得白蔻的身高真合适,不用他累脖子。
“没有,只是把手上全部存货都当作样品送出去了,赞同和反对的夫人小姐们分成两派讨论了一下午,听说蛮激烈的,好像说到收集废油的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最后她们还是答应帮忙了。”
“就是回家一句话的事儿,又不要她们亲自操劳,街上收泔水的人得知消息自会主动上门,家里再配合一下的话,就不必提高废油的收购价了,不然厨房的人肯定也要分得利益才肯把废油另装。”
“世子,您的算数也蛮好的嘛。”
“七文钱收一桶废油,那中间两文钱的差价是给收泔水的人,各家厨房又没多得利,要是有贪心的,他们完全可以拿住这一点,以把废油与泔水混合为要挟,要求收泔水的人分利益给他们。”
“所以这才是七文钱收一桶废油的定价原则,中间的差价就是让收泔水的人自己考虑要不要分利益出去,反正就两文钱,他们可以选择出让利益,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一家,一个坊那么大,光是酒楼饭铺每天也能提供不少煎炸废油,没必要跟一家死磕。时间就是金钱。”
“你知道那些夫人小姐们听到家事胰子是用废油做的她们是什么具体反应吗?”
白蔻这才明白这少爷不高兴的原因。
“想听实话吗?”
“当然。”
“士农工商,一切手工技艺和作坊工场都是正儿八经的‘工’,不生产实物只是负责倒买倒卖的则是‘商’,您不妨先去调查一下,说话不好听的夫人小姐名下产业,是‘农工’多,还是‘商’多,是‘农工’的利润高,还是‘商’的利润高,再来讨论谁比谁高贵的问题。”
“话是没错,但是做胰子是公认的贱业,原料来自动物内脏,多脏啊。”
“她们不懂这行就不要与她们多费唇舌,她们不是手艺人,就算磨破嘴皮子,又哪里能叫她们知道掌握一门技艺绝活或秘方的那种无上喜悦与自信。”
“啧啧啧,你这话就说得好有自信。”
“等到生意稳步发展起来,做胰子到底是不是贱业自会有新的定论,现在不必操之过急,按照计划,先垄断天水坊为首要目标,这是根基。”
“我不急,就是生气,事情才刚起步,又不是神仙,怎么就笃定我一定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