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凌夕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周珩一。

“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周珩一动手将她面前的茶杯满上。

“……没有,”顾凌夕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珩一,周维……是你堂弟吧。”

周珩一手上动作一滞，却很快恢复如常：“你想起来了？”

“嗯,”顾凌夕点了点头,“你之前怎么一直不提醒我？”

“这个问题么，”周珩一想了想，笑着冲顾凌夕眨了眨眼,“自己主动开口和你说这些,像是在蓄意讨巧，有点掉身价啊。”

“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顾凌夕一时语塞,“你做的一切岂不是都浪费了……”

“那就想不起来呗，”周珩一态度很是无谓，“怎么会浪费呢，我不会就是举手之劳，而且周维那混账玩意虽然人是花心了点，对没和他上过床的女人还是挺追求绅士风度那一套的。就算当初没有我拉着他，他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虽然周珩一意在安慰顾凌夕，可她依然觉得不安：“但是至少，你可以避免帮我背下伤人的罪名，和他家人之间不会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矛盾了吧……”

周珩一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意外，顾凌夕知道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一些，“是谁告诉你的？”

顾凌夕无言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内疚，周珩一被看得有些不适，轻轻撇过了头：“算了，不管你听谁说的都不重要。你不需要觉得内疚，能为自己喜欢的人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种感觉其实还挺不错的。”

“……”顾凌夕咬了咬唇，“珩一，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周珩一莞尔，“听见对不起，我就觉得自己被发了好人卡。太残忍了，让我多做几天梦吧。”

顾凌夕低下了头，恰好服务生将两人点的主食端了上桌，缓解了这一片刻的尴尬。

吃东西时顾凌夕一直没有说话，她脑子一边是刚刚分别时萧珲那微伤的眼神，另一边却是面前这个男人在过去十年里为她做过的一切。

周珩一也不愿再多谈这件事，只是依然很有风度的不时替她斟茶倒水。终于饭吃完了，周珩一招来服务生将餐盘撤下，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再度让人觉得紧张。

“介意我抽根烟么？”周珩一问道。

顾凌夕摇了摇头，周珩一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所以你今晚约我出来，就是想和我说你记得我是谁了吗？”

“呃，”顾凌夕迟疑了片刻，“还想说抱歉，以及谢谢。”

周珩一：……

所以即便全部都想起来了，也不过就是换来一句感激。不管谢谢还是抱歉，都是伤人的字眼啊。

****

周珩一将顾凌夕送到到了家楼下，临别前顾凌夕低着头欲言又止，周珩一看着她这副犹豫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凌夕，你别这样，真正说起来我才应该是最受伤的那个，可你看我都不在意，你更不必这么自责。”

顾凌夕不说话，低着头心里转过的是各种各样的如果曾经，周珩一看着这样的顾凌夕，不知该如何是好，终于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好了，回去洗个澡早点睡觉，别想那么多了，萧珲还在等你。”

“听见萧珲的名字，顾凌夕总算回了神：“嗯，虽然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好了好了，真是的，知道我不想听还说，这不存心给我添堵么。”周珩一笑骂，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回去吧，当然别忘了我说的话依然有效啊，如果你和萧珲分手了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

顾凌夕告别了周珩一，没有直接上楼，却是坐在大堂的待客厅里发呆。

周珩一手扶着方向盘，宝蓝色的光影在夜色中飞驰而去，两人的思绪却不约而同转向了告别之前的场景里。

……

“你说的喜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十年前啊，”周珩一笑容戏谑，“难不成还真以为是从你出生、我三岁的时候开始么？”

“可是……十年前，你喜欢我什么？”顾凌夕不解，“难道喜欢我用椅子砸断了你堂弟的手？”

“……我还记得，当年因为周维那事，你们学校要给你处分。我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政教处的办公室里低头站着，一言不发。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觉的是你整个人都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明明就是心里在害怕的表现啊。可即便如此，你却依然坚持自己没做错，拧着脖子不愿意给周维道歉。”周珩一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那个年代，印象中那个倔强得女孩眼光闪着泪，却坚持不肯认错，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温柔，“那时就觉得在你心里对爱情的期望应该是绝对的专一且纯净的。周维的所作所为触犯了你的底线，所以即便他只是一个路人，也让你无法认同。也许是那时的我也还年轻，很轻易的就被你的这一种执着所打动了，开始想为你守护你所坚持的爱情。”

“……可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却要等十年那么久？”

只是随着顾凌夕的这句问话的同时，气氛陷入了沉默，半晌，周珩一才再次开口：“大概是因为当年的自己太胖，从未被女生喜欢过，自卑觉得配不上你。即便是现在一切都变好了，再回到你身边时，对于当初的那段减印象分的黑历史，也依然想全部藏起来。”

你看，我对自己的改造计划一成功，就立刻回来找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