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的努伊儿一跃而起,刚近房门,猛然意识到自己仅穿内衣。脸一红,折回床铺,手忙脚乱套上衣装盔甲,顺手提起花枪,杀出门外。挤入围堵人群,直奔情郎房间,分开还傻愣愣半跪半蹲的两人,急赤白脸询问,“周郎……驸马爷如何?受伤了吗?”同样不敢擅闯,在门外急得直跺脚,“驸马爷,你没事吧?伊儿要冲进去了?”
作势出脚,准备踹开房门。一旁的十户长低声提醒,“将军勇猛盖世,区区一名蟊贼,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刀坠地,刘安扑通一声跪倒,人声泪俱下,“将军如此设计,刘安死也不服,来,往这戳……”拍拍胸口,“刘安要眨一下眉头,不是爹娘养的……”闭眼引颈待戳,硬充好汉的话语无限悲凉,“刘全兄长,小弟来陪你,不能为你报仇,刘安死不瞑目!”
“外面的所有人听着,若敢不禀告而擅入,我周文龙会将其当场斩首——”警告斩钉截铁,面沉似水的年轻主帅摆摆手,“刘安,取刀,我们一决胜负。但无论谁胜谁败,仇怨一笔勾销,以后不得提起和心怀怨念。同意请拔刀,不同意也行,以后随时找我决斗,但不许使用卑劣招数……”低声警示,“玩阴谋诡计,你刘安更不是对手,我随时能让你消失,而且不露丝毫痕迹,信不信?”
“末将信!”骑虎难下,刘安咬牙站起,取过弯刀,语气悲怆,“虽技不如人,但也要拼死一搏,将军大人大量,刘安永生不忘,即便下地府也会记挂将军……”瞅瞅拔刀戒备的主将,猛扑而上,大吼一声,“纳命来——”刀如其人,端真阴险无比,声未发,刀先至。
烛火悄然一荡,一道寒光直扑男子头顶,力劈华山的霸道气势几可吞天。不闪不避,以硬对硬,一招霸王举鼎同时祭出,人犹面带微笑。“仓啷啷”一声脆响,十字相交的刀刃绽放出绚丽的火星,养精蓄锐的主帅一步未退。尚未完全恢复精力的刘安倒退三四步,一个趔趄,弯刀脱手,人黯然栽倒。
“啊!”一声惊叫,努伊儿再也忍不住,不顾警告,一脚踹开房门,“驸马爷,你——”声音中断,人瞪圆杏眼。情郎巍然屹立,嘴角还挂着微笑,房间左下角落躺着一个萎靡不振的人影,发颤的模样似乎已经挂彩。舞花枪直逼刘安,一声娇斥凭空响起,“驸马爷神力天成,刀术出神入化,尔等自不量力之徒,只配做他的刀下之鬼!”
强大的隔山打牛之力无以伦比,胳膊完全失去感觉,眼前发花,连呵斥的人影都不分明,心寒的刘安顿时万念俱灰。仅仅一招,自己却挡不住,如何能为兄长报仇?明,打不赢,暗,只会输得不明不白。胸口发闷,郁结心底的愤懑化为一大口鲜血涌出,人闭眼叹气,“将军,我刘安心服口服,明斗打不过你,暗战也不是你的对手……”
轻轻咳嗽,擦去鲜血,一脸惨笑,“刘安愿意领死,只希望能给个痛快,刘全还在地府下等我,求将军成全!”
放声大笑,年轻主帅还刀入鞘,上前一把拽起,“刘安,我只想让你明白,报仇可以,但须分出缓急轻重。如今大战在即,所有将士的性命岌岌可危,即便干掉我,但你想过没有……”贴近耳朵,“蒙古人还会如此待你们吗?据我估计,你们必充当头羊,一个个沦为异域冤鬼,至死也回不了家乡!”
响鼓无须重锤,聪明的刘安冷汗直冒。自投降到如今,所执行的任务均惊险无比,若非主将力挽狂澜,一帮人怕早全军覆没?蒙古人摆明把降兵当肉盾,真如干掉周将军,自己连同一群金国兵将怕也活不了多久?愤懑随鲜血吐出,一时觉得畅快许多,一脸恭顺,“将军,刘安已经明白,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行,明白就好,报仇的机会永远都有,但得活着才行。征战不会停歇,想办法保住性命,留存我们最后的力量,方为当务之急。凝聚兵心,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返回家乡?”贴耳叮嘱,男子一脸真诚,“我随时接受你的挑战,只因今晚不公平,所以这次决斗不算数……”微微一笑,“有一名强劲的对手存在,我周文龙会日夜告诫自己,身处虎狼之营,一切谨慎为上,哈哈哈——”
既惊又怕,更多的是佩服,当然,报仇之念绝不会因为几句恐吓而断然放弃,狡猾的刘安见风使舵,翻身跪下,“末将以后誓死追随将军,矢志不移!”
“回去好好休憩……”嘴角血迹,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受伤了吗?”扭头冲门外围聚的侍卫高声下令,“带千户长去疗伤,其余人散去,明早出发!”
侍卫们一个个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发问,默然带人离去。在外围观望的万户长早悄然隐去,紧张的赤盏合烈吐出一口长气,默默返回房间。门外人去影空,只余月光摇曳,努伊儿出门窥探一番,入房一头扎入情郎怀抱,声音哽咽,“伊儿刚才担心死了,生怕……生怕……”
“生怕你的情郎消失,对不对?其实,我只怕你……”贴耳调戏,“怕你又钻入被窝,还不敢反抗,你才最厉害,天下无敌……”透过微敞的衣装,俯视挤扁的大杀器,挤眉弄眼偷笑,“瞧,这对兵器无人能挡,遇者酥麻,碰者晕倒,横扫西域,无往不胜!”
“周郎——”拖长娇滴滴的颤音,羞红脸的努伊儿又开始发嗲,“就会取笑伊儿,伊儿不干嘛……”扭动高耸的胸脯,目光迷离,“伊儿想……想……”轻咬嘴唇,“想今晚伺候?”闭眼,撅嘴,昂头,静等倾情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