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摇曳,梦幻般的月光铺满大地,让人倍感孤寂。思念悄然爬上天穹,停留在美轮美奂的月牙儿后,偷窥被马蹄和人影搅乱的荒原。奋力追赶,埋头跟踪的先头骑兵尽管谨慎,但也没料到对手会设下埋伏。速度奇快,一不留神,五名守军大刺刺闯入伏击圈。
连珠箭,骤然离弦,从左右两侧交叉飞出。尽管月色朦胧,但准头不曾偏离本分,且力度奇大,径直洞穿受软甲保护的颈部。最前方的三名军士连报警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人已轰然坠马,躺在血泊中抽搐。变故骤发,落在后方的两名哨兵正欲还击,颈窝处同时多出一支箭。
人坠下,受惊战马狂奔而去,第二支箭呼啸而至,射透心窝。手法如出一辙,但小将更为精准,头一箭将脖颈射个对穿,一劳永逸消除对方报警的可能。看着倒地的人影不再挣扎,收弓于背,拔枪奔向倒霉蛋。配合默契,敢死队长在不远处担任警戒,满月般的强弓瞄向五名一动不动的人影,缓缓移动,以备不测。
夜冷。风高。月孤。人寂寥。谨慎靠近,小将用长枪一一试探,以防对方装死。狠戳头一个,死透了。第二个,也差不离,抽搐一下,再也不曾动弹。第三个也一样,第四个却出现异常,没等枪头靠近,拼尽全力掷出腰刀垂死一搏,尝试报警,只可惜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咝……啊……咝……”
喉管几乎被洞穿,血水随着喉结蠕动而争先恐后涌出,人眼见得只剩下半口气。闪开暗袭兵器,枪头左右翻飞,拍断对手双臂,小将暗自冷笑,“想死,没那么容易……”对最后一人如法炮制,无功而返,看一眼毫无反抗能力的血人,蹲下低声警告,“想痛快死,老实配合,否则……”捏一把血肉模糊的胳膊,咧嘴粲然一笑,“疼不疼,兄弟?听着,我问你答,用闭眼眨眼回话。闭眼代表认可,眨眼以示不对,不然你会死得凄惨无比……”
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只求速死的倒霉蛋无奈配合。俯下身体,小将贴耳询问,“你们是桥头守军?”获得准确答复,再次问话,“出动多少人追击?一千?不对,哦,二千,还不对,三千,好,待本将送你好生上路!”
握牢头颅,双掌交错发力,小将目无表情。一声脆响,颈骨被雄浑的力量生生扭断,倒霉蛋终于获得解脱。合上狰狞双目,提枪上马,“克宁,我们快追,稍有差池,探马先军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循音辨位,仅靠影影绰绰的蹄声指路,二将连番换马,成功追上后军。暗号先行,小将急不可耐,“勇士何来?追上前军没有?换装勇士何在?迪烈、万户长还有仙师在哪?妇幼商队有无闪失?”
“末将在,万户长大人在前方布置……”放缓奔行速度,偷窥主将面色,耶律迪烈开始紧张,“难道真有追兵?人数多少?二殿下可真狠毒,竟然冒天下之大不讳偷袭我探马先军,也不怕大汗降罪,有这么大仇恨吗?”
“早看我不顺眼,眼见探马先军日益坐大,且投向父汗和三殿下,自然灭之而后快……”擦把汗,小将万分焦虑,“追兵势众,人数三千余。我方又不能甩脱,若等其追上,后果严重。出动大军追击,说明二殿下存心置我探马先军于死地,这一战不可避免……”
“也罢,权当练兵,能跟真正的蒙古骑兵过过招,爽啊……”战神出世,毫不在意的敢死队长撇撇嘴,“三千而已,末将还以为三万呢?怕它作甚,蒙古人擅长奇袭和伏击,学了这么久,也该拿这帮混蛋练练手了。”
“若没有牵挂,本将也求之不得,可眼下不一样……”指指鬼影重重的西方,小将忧心不已,“谁敢担保前方有无伏兵?蒙古人心狠手辣,既然出兵追击,势必会通知西线守军阻截……”沉思片刻,“敢以三千人马大刺刺追击,这支骑兵的实力不会弱,很可能为留守中亚的亲卫军。既保密,也可靠,若成功干掉我探马先军,绝对不留一个活口。当然,本将除外,全拜身份特殊,若无缘无故枉死中亚,大汗必定严查。”
一路继续奔进,众大将一路磋商应对策略。设伏确定无疑,但更需隐蔽,毕竟对手也非同一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可周文龙连孩子也不愿意舍,却要套住豺狼。七嘴八舌中,迎战方案悄然出笼,设伏地随机挑选,一切只看对手如何反应。
事先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充当诱饵的一百敢死队员人均配备三面盾牌,万一被追兵合围,全体下马,摆出马阵和盾牌阵死守阵地。外围疑兵由五十名勇士一力承当,马尾绑上骆驼刺,骆驼刺先不落地,待追兵靠近才放下,力求逼真,当然带足箭囊。追兵一旦中计,逃入盾牌阵,就地展开反击。
若成功吸引全体追兵,反包围圈由两位千户长和万户长以及乃蛮大将斡列阿率部完成,赤盏合烈负责率诱饵死守阵地,不惜战至一兵一卒,也要配合大军全歼敌兵。蔑尔歹带全体别速部勇士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应对突发敌情。至于年轻驸马爷,则充作最大的诱饵。指挥疑兵吸引敌方入彀,在盾牌阵中用显赫身份确保众将无虞,谓之不舍孩子也成功套狼。
看看不知所措的通事官,周文龙灿然一笑,“记住了,即便我们全体战死沙场,你也不能死。赶紧追赶前军,如遇伏击,想法设法逃离生天,向大汗禀明真实战情,为我探马先军讨回公道。”
等人逃离,敢死队长挤挤眼,“将军,何必吓唬此人?让他留在军中也不错嘛,至少挂个招牌……”
“以备不测,即便击败追兵,此人也能为我们做一个证明……”愁色上脸,小将忧心忡忡,“疏忽不得,亲卫军的战斗力跟怯薛军大体类似,一个小不慎,我们可惨了。”
“周将军,末将不得不佩服您,料敌于先,下手果断……”讪讪插话,土拓儿一脸悲哀,“实在没想到二殿下竟然如此……如此过河拆桥……再怎么说……末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