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沿途再无敌军,但众将士依然不曾懈怠半分,兵分三路,摆出攻击姿态,三千大军直扑目标城堡。一路无战事,避之不及的溃兵自觉远遁,天色大亮时分,乏累的人马安然抵临完全不设防的东门外。
门依然紧闭,城楼上依稀出现少许人影,窥探城下兵马,转眼消失。叫醒妻子,小心抱下马,活动手脚,递长枪,周文龙跃身而上,“卡娃,帮我保管一会,赶紧去看看带回多少尸骸,别怕,只为救人之用……”挤挤眼,“带后军来回奔跑,让身体尽快回暖。”
催马奔出,头也不回下令,“请三位副将各率九百人包围东南北三门,空出西门,马素仆带五人徒步潜伏于西门外监控,注意隐蔽,不许攻击。古鲁安随我去劝降,哦,会波兰语吗?”
“末将会……”紧随出阵,罗斯副将悄声解释,“自幼颠沛流离,末将曾在波兰境内……”
“行……”打断话语,搓手取暖,周文龙大笑,“大张旗鼓宣扬我探马先军威名,尤其卡娃公主,但愿能吓跑敌众。屠夫凶名实在恶心,潜伏兄弟们也辛苦,别让他们费神,一会好好表演,甭演砸了。”
飞马进抵城门外空地,保持合适距离,按途中紧急磋商的对策,古鲁安率先开腔,当然扯开嗓子,“楼上的人听清了,我们乃威震西域的探马先军之先锋团,尔主力早被全歼,国王也不知所踪,抵抗没有任何意义。守将何在,让他乖乖出城乞降……”
一口纯正蒙语吓坏守军,话语充斥杀机,“傍晚时分,若拒不投降,我先锋团势必血腥屠城。探马先军副帅卡娅-莎波瑦卡娃公主乃加里兹王密赤思老大公之爱女,一向慈悲为怀,不愿屠杀属国臣民,故下令空出西门。我军主帅征西将军周文龙正率大军杀奔而来,劝尔等别做螳臂当车之举,否则必自取灭亡——”
你来我往,言辞一模一样,三人用蒙语、罗斯语、波兰语轮番吓唬。嗓子几乎喊哑,却不见任何回应,罗斯副将未免忐忑,“驸马爷,敌军……似乎……似乎在用沉默对抗……”
“未必,咱大模大样去而复返,摆明干掉其主力,吓个半死,谁敢出声……”乐观情绪占据上风,周文龙饶有兴致观望,“即便不知晓兵败,城内守军同样害怕,安德烈大人自会默契配合,我们静观其变。”
雪花飞,蹄声隆,累累尸骸断人魂。绕城来回疾奔,藉此御寒,忐忑不安的众将士默默煎熬。付出终有回报,天黑时分,蛰伏的小分队奔回阵营。找到主将,马素仆喜不自禁,“禀驸马爷,全城军民集体大逃亡,现已不见任何人影,估计都跑光了。唉,真可怜,咦,也该……”
门应声而开,安德烈飞马出城,一路大喊,“驸马爷,快率军入城,只怕公主冻坏了。末将早派人生火烤肉,今晚大摆筵席痛饮一番,哈哈哈……”
子夜时分,空荡荡的城西军营内,酒足饭饱的勇士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一个个精神抖擞。高台上,摔碎空酒杯,周文龙大笑而起,“完颜止,人呢,该不会去睡觉了吧?”
“末将可不敢……”奔上高台,单膝跪下,完颜止高声回禀,“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驸马爷发令。”
“好,传令余晋和马素仆,换班小憩,继续监控东西门外动向。一旦发现大军踪影,即刻点火,相信兄弟们会惊醒,否则,自认倒霉……”带妻下高台,周文龙飞步奔出,“全军听令……”
待伸长脖颈的众将苦等下文,才慢慢悠悠开口,“入营地,睡大觉,本将恕不奉陪——”
大雪纷飞,空无一人的街巷内外死气沉沉,**的尸骸倒伏于地,诡异场景令人头皮发麻。万籁俱寂,孤苦无依的克拉克夫城堡沉沉入睡,城西军营内,鼾声此起彼伏。主将营房热气袭人,炭火飘暖,美人入怀,缠斗无尽时,堂堂征西将军无奈乞降,“真怕了你,别……唔……救……救命……唔……”
纠缠半宿,一觉直睡到次日傍晚,周文龙才被禀告惊醒,“驸马爷,驸马爷,城东方向发现人影,人数不到三百,但不可不防……”
“传令全军,带上烤肉和给养,即刻拔营出西门……”推推赖床裸妻,周文龙拔高声音,“让余晋点火并撤离东城楼,由东向西一路纵火,快去……”抓牢上下其手的魔爪,贴耳吓唬,“别闹,西里西亚人或许正大举杀奔而至,万一我手脚发软被敌擒杀,你一口气吃饱了上顿,这下顿可就说不准了?”
“我都要,下下下顿也要你伺候……”调笑少许,夫妇起床穿衣,深吻携手出房。上马出营,眺望火光冲天的城东方向,周文龙厉声下令,“按总管大人预先部署,依次点火,我们撤——”
平平安安睡个好觉,众将士恢复精神气,井然有序跃马出西门。各部将领仔细核查人数,一一回禀,静候主将发话。默默凝视被付之一炬的偌大都城,叹口气,周文龙调转马头,长枪直指大河方向,“安德烈听令,你率一千罗斯勇士先行出击,军匠总管大人一并随行。任务如下——侦探对岸敌军动向,寻找渡河地点,征集船只。实在没有,找材料自行打造筏子,助我大军飞渡奥得河。”
兴高采烈的人群中,几双鹰眼同时盯住埋头下令的主将,嘀咕声几不可闻,“南蛮儿这回死……公然放跑敌……焚烧空……罪证确凿……一旦……殿下势必痛下……”</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