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夏说:“而现在,对于它们要发起的全面战争,说实话,就算祁扬不说,我也知道我们目前的胜算是不大的。但是,他刚才和我说,他对一个杀手锏有了成功的把握,可是这个杀手锏里……有你。”
小绿豆眼睛倏地睁大,叽叽似乎也明白了景夏话语中的深意。
“你是一头变异兽,你本来就不该是我们的阵营。而且祁扬说要你的生命,这更是我无法决定的。你如果不愿意,我理解并且很赞同。但是……对不起,叽叽,我……”
声音彻底的哽咽起来,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猛然划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印。景夏的鼻间十分酸涩,这样的感觉让他根本无法再说出话来,却又不得不去逼迫自己继续开口。
叽叽不停地点着头,好像也在鼓励景夏继续说,但是它的小脑袋却蔫蔫地搭拢下来,眼中的光芒也略显黯淡,不像刚才的灿烂活泼。
“你如果要跑,我很理解并支持。但是叽叽……”景夏终于下定决心,握紧了拳头看着这只伴随了自己一年多的变异兽,狠下心道:“但是叽叽,祁扬绝对会用一切方法去关住你。而我……也会支持他,并用尽一切手段困住你。”
叽叽彻底没了动作,只是呆呆地仰着小脑袋,看着面前微笑着哭泣的景夏。
“你的生命,和整个人类相比,我没有办法去选择你。这是我对你的抱歉,这是我的错误和无助。你放心叽叽,在这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叽叽眨巴了眼睛,一滴小小的泪水从它的眼角划落,不知是害怕伤心,还是……为眼前这个脆弱到连说话都颤抖的青年而难受。
“我必须强迫自己来硬逼你付出生命,这是我的自私,也是我一个人需要承担的罪责。叽叽,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对不起。”
话毕,景夏干脆什么都不管地转身就走。但是实验室里忽然响起的“叽叽”声却一下子将他的脚步拉住,让他抉择了许久,最终还是鼓励自己转过身,看向这只变异兽。
“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吗?”景夏嘶哑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叽叽不停地点头。
景夏苦笑着扬起唇角:“好,我知道你恨我,你想骂我,我对不起你,这些罪责……我都认。”
叽叽不停地摇头,似乎十分焦急地摆弄着小爪子,急得上窜下跳。
景夏见状却微微愣住,连眼眶中的泪水也渐渐干涸。他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说出那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你想说……你不恨我?!”
总算是听到这句话,叽叽使劲地点头。
但是知道这个答案后,景夏的心中却更加如同钝刀绞磨,让他无法承受:“你居然不恨我……你为什么不恨我?我亲手将你送上了绝境,你为什么还是不恨我?你应该痛恨我,并且要……”
叽叽不断地摇头,同时开是手舞足蹈地在玻璃箱子里跳动起来。它四爪并用地在空气中挥舞,好像是想要表达什么事情,但是那浑身是肉的身体让景夏根本看不清它的动作,乃至于无法揣测到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什么?”
叽叽不断地跳动着,让景夏疑惑不解地皱起眉头。最终他还是无可奈何地找到了祁扬,决定让智商“稍微”高一点的人来理解叽叽这种“无字天书”。
但是出乎景夏意料的,祁扬也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在叽叽的手脚比划中,他淡定镇静地看着景夏,回答道:“嗯,看不懂。”
景夏:“……”
最终景夏还是先和纪川呈一起无可奈何地离开了研究所,他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个不断乱蹦达的黑色小身影。当狭窄逼仄的门缝终于彻底的并拢时,景夏才彻底地转过头。
他缓缓摊开了握紧的手掌,望着那掐出五道血印的手掌,苦笑着勾唇。
还真是……不可能舍得啊。
纪川呈沉默地拧紧了眉头,望着那被青年自己掐得血肉模糊的手掌心,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拉起景夏的手腕就往秦楚的办公室走去。
或许是因为对青年过度的关注和在意,就连一向冷静细心的纪川呈都没有发现,刚才在实验室里,祁扬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和亮光。当确认了实验室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后,祁扬才锁上门,然后一步步地走到叽叽面前,低头看它。
“叽叽?”
祁扬面色凝重:“你说……s1怎么了?”
“叽叽叽叽!!!!”
安宁平静的实验室里,男人削瘦的身影和小黑团子相映成辉,不时有低沉的男声响起,中间夹杂了几道“叽叽”声,打破着实验室中的寂静。
外界的阳光依旧是如同往常一般的灿烂,但是在人类和变异兽都无法注意到的地方,那空气中散播的热量却在渐渐减弱,渐渐削淡。半年前是异常炎热、酷暑一般的隆冬,而如今——
却是凉爽宜人甚至隐隐越加寒冷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