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秀梅摇摇头道:“小公子说他之前派人去听风楼印证过,寒月剑君的确被巫行云打成重伤下落不明,此消息已在北胜州传开,只是在这北部之地知道这消息的人还不多,至于身陨的传言却未经查验,听风楼也不知真假。
老身知道此消息后,已经命秦宏前往蟾道会打探,想来过不了太久就会带回消息。”
秦宏便是甘秀梅的女婿,至于蟾道会,听风楼都是广布五州专门从事贩售消息这类营生的组织,既然魏合川已经找听风楼印证过,这消息多半就是真的,否则魏合川怎敢不顾忌寒月剑君的存在,对王延下手?
王延缓缓坐下身子,他已然冷静下来,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再激动亦是无用,他首先要确定四小姐的生死,方才能计划下一步行事,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了结今晚的事情。
一念及此,王延沉下心将甘秀梅所言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杨元先是许以重利,再透露四小姐重伤的消息,可谓环环相扣,但王延总觉得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云间派下决心对付自己,即便现在傲剑山庄被数派围攻,可身为北胜州第一大派余威犹在,难道云间派就一点不顾忌?
“可还有其他原因促使魏合川下定决心对付我?”
听着王延所问,甘秀梅叹了一声,道:“的确有,小公子之所以敢设下杀局,并当众指鹿为马,便是因为少侠身上的杂役弟子身份。”
杂役弟子?
王延眉头微微皱起,甘秀梅见此又道:“傲剑山庄作为南越州第一大派,自是极重门派威严,若是少侠是内门弟子,小公子绝对不敢如此行事,可少侠仅仅是外门弟子,且是最低等的杂役弟子,如此一来,只需将少侠的性命和傲剑山庄的门派威严分离开来即可。”
听到甘秀梅如此说,王延有些明白过来,的确,傲剑山庄在意的是门派威严,却不会在意一个死去的杂役弟子,其实别说是杂役弟子,就连守山弟子的性命门派又何曾在意?否则外门被灭,千余外门弟子身陨,门中为何没有太大的举动,还要靠四小姐四处奔波,捍卫门派威严?
云间派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允许魏合川动手,而魏合川毕竟年幼,若杀了王延之后傲剑山庄当真追究,也可托辞魏合川年幼受人蒙蔽,到时候至不济是将何思秀,秦卫明乃至一干参与此事的弟子交出去,便算作对傲剑山庄的交代,毕竟为一名杂役弟子赔上两个长老以及一众弟子的性命,如此做法,傲剑山庄也挑不任何理来。
不过云间派始终是对寒月剑君有所顾忌,在摸不准王延和四小姐究竟有何渊源,又无法确定四小姐已然身陨的情况下,云间派并未派出实力高深的内门长老参与其中,毕竟有恨天刀的前例在,那些内门长老乃至掌门魏横山都不敢轻易牵连因果,唯恐惹祸上身。
正是因为云间派内高层人物这种首鼠两端的心思,才有了之前在松香阁前的那场怪异杀局,也是因为如此,云间派和王延之间又留下了转圜的余地,毕竟云间派内的一干内门长老乃至掌门魏横山可以说自己全然不知情,乃是魏合川受人蛊惑后的私下妄为。
“终究是疏忽了。”
想明白个中关节,王延不由心中暗叹,他在天马集覆灭了黑刀帮后,就知道杨元一定会出手,因为这是江湖,我一剑杀去,他自是一刀回过来,比起近身相斗一决生死,这些个无形刀剑同样致命。只是王延没想到杨元会如此行事,抓住自己身份低微这一点,将借刀杀人之计用的如此巧妙,若非甘秀梅与小公子立场不同,在松香阁前有所争执,自己只怕就着了道。
江湖险恶,王延逆水行舟以卑微之位博取名利,当真是步步凶险,他并非全知全能,但经过此番事,他自是将个中关节牢记心中,心有所备下以后绝不至再犯同样的错误。
“王少侠,经过此事老身与少侠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身有一言不知少侠可愿听?”
甘秀梅目光灼灼的看向王延,她之前打伤何思秀已是摆明立场,而如今她只需抓牢王延,成为王延和云间派之间转圜的关键,只怕待此事了结后,她便能一偿所愿成为内门长老。
王延自是明白甘秀梅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当即就欲做出回应,只是不待他开口,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从自外间而来,甘秀梅看到来人后,当即道:“可曾探明消息?”
这来人正是甘秀梅的女婿秦宏,其当即道:“与小公子此前所言并无太大偏差,寒月剑君是在思君山被八云真君堵住,最后被打落山崖下落不明,此事距今已过去大半个月,如此长时间寒月剑君再未现身,北胜州这才有了寒月剑君身陨的传言,但其中真伪却是谁也不知。”
秦宏带来的消息更为详尽,王延心知四小姐只怕凶多吉少,他当即按耐不住心思只想即刻前往北胜州,不想秦宏又道:“我从蟾道会另外探知了一条消息,许是有关寒月剑君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傲剑山庄,有人在安远镇一带发现了数名傲剑山庄内门弟子的踪迹,他们一路往北而来,若是脚程快,最迟明日早间便会进入咱们云天城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