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古洪荒之物,只有太古洪荒之物可以克制。冥帝的帝冠被定住,立时间,那种笼罩天机上人全身、针芒在肤、无法稍动的窒息感烟消云散。
天机双眉一挑,唇角紧抿,双手相抄,从袖中抽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不知何时,天黑了。夜幕之上,点点星光闪烁,映照着幽蓝幽蓝的海面,一片宁静静谧。一片浓云缓缓移动,露出藏在其后的新月。
天机俯首,瞥了一眼海水中自己的倒影,唇角微掀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冥帝凝视着天机,说道:“上人。吾的第二个问题。是想代一人问的。”
“师兄-----”一个柔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遥远的海面之上,无数点幽蓝光芒凝聚成人影,伊人缓缓走来,所过之处,蓝紫色的莲花一朵朵浮出水面,她无心采撷。
“师兄~~~~~”她轻轻地唤,比碧蓝的海更澄澈的双眸之中,盛的是满满的忧伤。
“师兄,师父殒落了,师父殒落了~~~~~师兄可知?”她抬起脸,哽咽地问。
这张脸,这张脸,已是经年未见。
天机上人不动声色地看着,突兀无比的,他手腕翻动,两道寒光闪过,宛若两道闪电,将面前之人斩为虚无,将眼前的海,斩成一片片纷飞的碎片。
“吾既能斩汝一次,便能斩第二次。可笑之极!”天机上人怒道,抬眼怒视沙凌,然而,抬眼,他看到的不是沙凌,不是时间之神的宫殿,不是幽蓝的夜色,而是白茫茫的雪山,连绵起伏的雪山,高低错落,远处的,是落雁山,近处最高的,是飞涧峰……
“师兄,师兄,快来啊~~~~~”他听到一个声音,清脆动听。天机闻声望去,随即怔住-----从远处的山脚下,拐出来两个人,皆是一身白裘,一者是笑容明媚柔美的少女,一者是不苟言笑、容颜似玉的少年郎。
“师兄,看,这里的红梅开得独好,采了给师尊插在瓶中可好?”
“----好。”少年无奈地应道,眼里涌出淡淡的笑。
少女采了三四枝红梅,回首望他,又笑道:“师兄,师兄……”
天机皱起眉峰,可恶,他听不见少女在说什么,只见到她眼角眉梢的欢喜无限,可恶-----手中剑,划过。
红梅落在地上,鲜血一滴一滴落于雪中,少女惊愕无比地盯着他,张了张唇:“师、师兄……”
画面再度碎裂。
天机的耳畔,听到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一滴一滴,好似……好似山泉水,一滴一滴。
少女托着腮,凝视着那从钟乳石上滴落的水滴落在玉盆之中,旋即,她感应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他,漾起的笑脸好像黑暗中最柔和的光:“师兄怎么知道这里的?师兄,这洗剑泉好慢,等了许久,才接上浅浅一盆,吾想多接一些给师兄洗剑呢……”他的剑光划过黑暗,映出她错愕惊诧的表情……玉盆中的水洒落一地,散发着细微的月光似的色泽,这是……这是给他洗剑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