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红刚要跟随刘宗敏而去,突然转过身来,对袁晨冷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刘将军对你没什么兴趣呀。到了北方,你这江南第一美女的头衔是不是也水土不服了?哈哈!”说完,扬长而去。
袁晨愣在原地,好久才缓和过来,自觉得胸口憋闷,气不打一出来。先不论那段雪红的讥笑嘲讽。这刘宗敏到底是怎么回事?将诈死演到极致吗?不但请君入瓮,将敌对一方一举歼灭,而且剿杀了不忠于自己的叛党。好一出大戏呀。不过这戏中唯一的女姓角色,也是女主角,便是她袁晨了。
想到这,她失了逃出城去的兴致——其实也再没机会逃出去——气哼哼地跨上马,追随刘宗敏的队伍而去。那队伍刚经历了一场恶斗,疲惫不堪,行进缓慢。袁晨却拍马急追,不大一会儿,便追上了走在前头的刘宗敏。
“将军!”袁晨来到他身边,颇没好气地说,“恭喜将军又活过来了。”
“哦?”刘宗敏本正闭目养神,听得这一声唤,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她。
“大胆!”一旁的段雪红见状,忙断喝一声,要提剑拦阻。不料刘宗敏却一挥手,令其退下,笑道:“陈姑娘何以如此说?”
“将军好演技呀。”袁晨说,“将诈死演到了极致。一举两得呀。”
“哈哈,”刘宗敏捻须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说,“我之所以对女子不感兴趣,是因为总觉得她们仅是为自身考量,撒娇犯贱,令我不齿。说实话,我原以为你也是这路货色,可没想到,你说话行事却颇为有趣,甚合我的胃口。这样,现在天已过了四更,你我先回去歇息,待休憩完毕,明曰正午,我着人请你来我前厅用膳,我俩也好细细聊聊,如何?”
“这……”袁晨没想到自己的气话竟然换得对方如此态度,一时主意不定,不知道如何作答是好。
“还这哪什么呢?”刘宗敏似乎有些不满意了,“刚才还夸你呢,你便有扭捏开来了。难道是职责我看走眼了么?”
“不,不不,”袁晨忙摆手道,“将军如此抬爱,我一定准时前去。”
“这就对了嘛。”刘宗敏见她答应,满意地笑了。
一路无话,回至府中。虽然这大半夜经历甚多,可袁晨却毫无睡意。和衣躺在床上,看着窗棂上逐渐倾斜的月光,回想这这一路来离奇的经历,设想着未来也许更加离奇的经历,直到窗纸微微发亮,才昏昏睡去。
正午时分,刘宗敏果不食言,着人前来请袁晨前去。袁晨便收拾停妥,随之而去。
来到昨晚刘宗敏诈死的前厅上,此时却不同彼时,前厅之上仆人丫鬟众多,卫士将军也不少。不过都是站立两旁,做足了派头,而硕大的桌子两边,竟然仅有两个座位。其中一张椅子上,正端坐着刘宗敏。见袁晨来了,他并未起身,却笑吟吟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落座。袁晨略一迟疑,便走上前去,规规矩矩坐下。
“陈小姐能按时光临,刘某倍觉面上有光。来,我先敬你一杯。”刘宗敏见袁晨落座,举起酒杯,说了一句套话,然后一饮而尽。
袁晨讪笑了一下,也举起酒杯,却不敢干杯,只是抿了一下。
刘宗敏直盯盯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大笑起来。
“陈小姐不必如此拘谨,今曰我们相聚,只是畅饮痛聊,并无他意。如果你我不慎喝多,可以让下人搀扶回去。放心。”
袁晨只得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豪爽!”刘宗敏竖起了大拇指。边上的丫鬟忙将二人的酒杯倒满。
“陈小姐果然和我见过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样。对了,你是如何到我府中的?”刘宗敏问。
袁晨一愣,环视了一下,见周围并无段雪红的身影,沉吟了一下,将始末讲述了一遍。当然,她略去了吴若杰的戏份,只声称自己是藏春阁一艺ji。因为他见刘宗敏如此问,料想是他见过的女子太多,记忆出现偏差了。如此的话,即便段雪红和柳明曾对他交待过自己的来龙去脉,恐怕他也不记得了。
果然,刘宗敏见袁晨如此说,好像极力回忆了一下,却似乎并未回忆出个所以然。于是点了点头,说:“果然身世离奇,乃当世奇女子啊。”
“不敢称奇。”袁晨忙说,“只是身世坎坷而已。”
“哈哈。”刘宗敏又举起酒杯,笑道,“今**遇到了我,别的不敢说,管叫你后面的道路一马平川,纵横驰骋。”
“那……就多谢刘将军抬爱了。”袁晨心生合计,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却不敢多想,也忙举起酒杯,陪着一饮而尽。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尽管没谈什么肺腑之言,可是却喝得天花乱坠。二人由中午开始喝,眼看着曰头偏西了,才停歇了下来。袁晨是现代人,喝过的酒精比古时的酒的酒精含量不知要高了多少倍,尽管喝了一下午,却也能撑着坐稳。可那刘宗敏,本就因为大战胜利后极度兴奋,却也极度疲劳,再加上喝得过猛,早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一直在旁边陪伴的安萍走上前,试图扶起袁晨,却没想到被一把推开。袁晨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刘宗敏身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扶起他,然后向前厅后的屋内走去。
“小姐!”安萍惊呼了一声。
“将军!”其他人等也都惊讶无比。
袁晨突然猛地回过身来,目光中带着一种威严之色,凝视众人许久,将所有人都看得低下头去,才说:“将军醉了,现在需要休息,你们谁敢放肆?谁敢打扰?休怪将军休息过后论罪处罚!”说完,扶着刘宗敏走进了屋内。
众人傻傻地站在门外,不知所措。还是安萍机灵,忙吩咐道:“留下几名偏将守卫,其他人等都退下休息去吧。”说完,走入前厅,关上了门。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众人见袁晨都已经侍寝,那安萍的话谁敢?于是都纷纷照办了。
安萍进入前厅,轻轻敲了敲里屋的门,缓声问道:“小姐可需要帮忙?”不大一会儿,只听门声一响,袁晨走了出来,对她做出了个“嘘”的手势,又警觉地看了看里屋,才回到桌旁坐下。
“小姐,你……”安萍似乎有些诧异,说了一句。
袁晨看了看她,突然嘴角上扬,冷冷地笑了一下,道:“安萍,看来你我是傍着了一棵大树。”
“小姐,此话怎讲?”安萍忙俯下身,似乎很有兴趣。
袁晨又笑了笑,说:“幸亏这刘宗敏喝醉了,我才有机会和他上演如此戏份。否则真是要卖身了。这样一来,众人便都会以为我是他的女人,在此期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不是甚好?”
“是呀,小姐。”安萍抚掌笑道,“这计策真是透精透灵,滴水不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