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没有见到过像你这般有趣的女孩子了。”他笑意不减的说,“你也是被那位亲王殿下送来的么?”
莫名其妙的我竟然不知道害怕:“我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替她照顾她的女儿。”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谎,但是,我至少可以骗骗自己。
“你说谎,”他还是继续上扬着嘴角跟我说话,“其实你并不是答应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而是那位亲王殿下,对不对?”说完他还大有深意的重新看了我一眼,“你不喜欢亲王?”
我不知道现在是应该对他可以准确的窥测到我的内心表示惊讶,亦或者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不发一语。
“你是在想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吗?”我的烦恼又被他轻易看穿了,我甚至都能感觉到我的挣扎,从前自己便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现在面对这样一个人我更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大概这样也不错,”我突然开始这样想,“只要自己心里想想他便会猜出来,这样自己不就可以不用再说话了吗?”我甚至有些羡慕他,如果我也能这样做的话,那娘...那娘说不定就不会离开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格格应该会很高兴吧。
“娘?格格?”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多,“虽然不知道她们是谁,不过我想,那一定是你最珍爱的人吧?不过想起她们,我却反倒觉得你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似的,莫非你和她们关系很差?”虽然在笑,他脸上的戏弄之色却更重了,即使不用猜我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真心想要知道为什么的人,他只是像个突然找不到临时玩具的小孩子一般在盯着另一个吸引他注意的物体。
“你刚才好像很羡慕我的这种力量似的,莫非...你想要学吗?”他的笑容里突然多了一些仿佛是恶魔般的诱惑。
我摇摇头,努力想要把杂念摈弃到脑海之外,可是当我不由自主的想到娘时,我忽然想知道她的心中除了她的那个我未曾谋面的女儿,是否还给我留下一席之地。
如果有了这种力量的话,大概这会是最快的一种知道答案的办法了吧?
“哦,原来你想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把你当成过她的女儿?”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呆了一下,仿佛就连那从未退去过的笑意也有些僵硬,慢慢的,他的笑容变得更加邪恶,嘴边也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真没想到,那个就连亲王的禁令都敢违抗的胆色出众的小女孩儿,心里竟然也会有那么多在意的人。”像是听到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那般大声狂笑了几声后,他的表情突然又变得无比狰狞,“正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去选择倾听么?可是如果知道那是悲伤地结局,你是否还会去选择知道呢?”他的笑容愈发温和,“比如说,那个女人的心中根本没有你,你只不过是她女儿的一个替代品,”
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即使在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也没有想过我只是一个代替品。
虽然没有想要独占她的爱,虽然心里依然对娘这种称呼有着小小的排斥,但我依然希望,她给我和格格面前展露的,是属于她的最美的笑容。
可是真的就如他所说的那样,连那短短的一瞬间的笑容都不属于喂我吗?在她眼里,我究竟算是什么?
代替品,宛如魔靥般的声音一直在我心里响着,狞笑着看着我,它仿佛是一个会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黑暗的缝隙,在把我拖向那永远看不见光明的深渊。
那一瞬间,仿佛天都暗了下来。
乌沉沉的云急速无比的压了过来,大雨茫茫,似乎要冲刷尽人们在这里留下的一起痕迹。
一道闪电,劈开了长空,灼眼的光芒映照在那把我第一次选中要折断的刀刃上,擦出一丝丝耀眼的锋芒,仿佛是把会刺痛人心的刀刃,斩向那空中绵延不绝的雨线。
我咬着嘴唇,任凭大雨将我湿透,我不应该哭的,我为什么要哭,难道只是因为突然之间听到娘还有个女儿的消息吗?或者只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爱过我?
但那又如何?缓缓地,我重新抬起头,任凭他如刀的目光刺入我的双眼。不管我是不是另一个人的代替品,那留在她怀中的温暖,如兰的香气,好闻的皂荚味,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经历,真实而又无可代替,即使那时我看不到她的脸,那时,我想,她的脸上一定是我所见过的最柔美的笑容。
“更何况,”我苍白着脸,轻轻地笑了,“我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不幸去争抢属于别人的东西?她原本就不是我的娘亲,那份娘亲对孩子的爱,本来就不属于我。”
他的身体仿佛被锤子击中般的猛然后退几步,盯着我的眼神中不再犀利,而是一片茫然。
“本来就不属于我?”他毫无知觉的把这句话念了几遍之后,突然放声大笑,最后竟然笑出了眼泪,“好一个不属于我!既然不属于我,那我为何还要为它心烦?”
他猛然把我拉倒身前,仿佛要把我看清楚般的盯着我的眼看了好久,半响才点点头,“果然是奇佳的根骨,就是不知如此胸襟,放在你身上,是福还是祸呢?”
当我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插满洞口的刀刃竟然全部都折断在地上,就好像被巨力生生毁去那般从外表上看不到一丝痕迹,只有在细细的拨开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刀刃后才能发现,那另外的一半依然深深的没入坚硬的石土中。
我甚至没有看到他出手,我甚至没有看到他使得是何种的兵刃。虽然知道在这里住着的那个人武功高的骇人听闻,但我万万想不到竟然就是我面前这个似乎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我骇然发现现在依然是早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似火的骄阳正在缓缓地把炎热送到每个人的身上,没有乌云,也没有茫茫的大雨,只有我自己的眼泪,顺着仿佛根本察觉不到的脸颊,缓缓滴落。
原来那只是幻觉。可明明是幻觉,却总是那么真实,真实的令人根本无法分清跟现实的差别。
“从今天其你就跟我修习武艺吧,”他的表情首次变得开朗了些,似乎脸上再没有那朵乌云,笑容也再不是故意的嘲讽。只是不知为何,当我再次望向他时,他的眼神竟然有些躲闪。
“我不愿,”在没等他觊觎我心中所想的时候,我就一字一顿的把心藏着的那些话全部说了出口,“一千一万个都不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