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强出头,很多不愿惹祸上身的人都退开了几步,我甚至能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用力拉了拉那个女孩子的衣袖,小声叮嘱,“这位小姐,你心眼儿好老婆子可是都瞧出来了,不过俗话说了,民不跟官斗,跟衙门里的人讲道理,吃亏的永远都是咱们老百姓,你要是不认识那个人就别乱说话,那个师爷或许还不会跟我这个老婆子一般见识,我给打个圆场,说说好话,你再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要不然他保不准会叫人把你......”
大娘的话还没说完,师爷就不耐烦的大步走了下来,“哎哎我说你别站在那儿给我打岔!说你呢,疯老婆子!让开让开,让爷我也瞧瞧这小妞是怎么个花容月貌......”说着他就要伸手摘那位小姐的面纱。
无处可去又走回来的男孩隐隐感觉到不妥,并不是因为那个师爷,而是因为那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孩子,她身上的花香味和那种镇定自若的气质是其他人怎么也学不出来的。非富即贵,男孩的脑子里瞬间蹦出了一个词,心里禁不住盘算开了,如果现在救了她的话,说不定她还会留自己在她身边当个小厮什么的吧。
没等他再多想,师爷那只宛如鸡肋般瘦的只有几根骨头的手已经快要碰到那个女孩子的面纱,而那位小姐就好像被吓呆了似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男孩朝着那个师爷的脚突然狠狠踢了一下,随手抓着那个女孩子的手跑开了。
“哎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呀!别跑!你个小兔崽子!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差点抱着脚从地上弹起来的师爷对着那两个站在县衙门口的衙役大声尖叫,在那两个人跑出去几步之后又在后面大叫:“回来!多叫上两个人!不信还抓不回那个小兔崽子!”
忙不迭跑回来的那两个衙役赶忙把他扶着,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被喷了一鼻子口水:“怎么两个都回来了?!你们都不长眼睛啊!一个先去追,就是能查到那个小兔崽子的住处也好,看我干什么呀,快点去追呀!这还用我教你,笨蛋!”破口大骂的师爷再也没有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对着那个衙差大吼大叫的样子,渐渐又围了上来的人们很默契挡住了那个衙差的视线。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告诉你们,出了这个县我管不着,可是在这个县的一亩三分地里,除了县太爷,我的话就是圣旨!就是王法!不服气,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的站出来让我看看啊,”师爷的八字胡子早已翘了上去,就连额角的青筋也一根根的凸显了出来,看着他宛如小鬼夜叉般的样子,人们又默默地让开了路,只是,那宽宽的大道上再也找不到那两个人的影子
“你们是纯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只要看他像要咬人的疯狗一般瞪着红红的眼睛,围观的人都匆匆的散开,几个想要看笑话挤在前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那个师爷把眼睛一瞪,正要发脾气,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师爷,师爷,赶快跟我回去吧,县太爷正在找您哪!”从衙门口跑出来的人连打瞌睡时流出来的口水都没顾得上擦,直到快要跑到师爷面前才停住了脚,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师爷在顾不得自己的脚,一把捂着鼻子,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早早的捂着鼻子却没有事先提醒他一下的那个站岗的衙役,把头偏过一边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强忍着对面那张脸上不知吃什么留下的残渣那种恶心:“前面带路,”
县衙大堂。
在明镜高悬匾额下面的县太爷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时不时的朝着门口望去,已经被罚到门口的那个衙差头目眼睛突然一亮,大叫了一声:“来了来了,师爷来了。”
县太爷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还没等衙差再说第二遍就从太师椅上跳了下来,大步窜出了门外。那几个还在昏昏欲睡的衙役一时议论纷纷,看来虽然那位挺着大肚子的县太爷会有这么敏捷的身手不但不太赏心悦目,而且还能算得上是百年难见。
“师爷...师爷这是怎么了?”看到自己最为倚重的师爷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县太爷露出一个心疼女婿的表情,忙把书吏屁股下的椅子拉过来,“师爷坐,二狗子,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给师爷瞧瞧啊!”
“别提这个了,”想起刚才的事情师爷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这种让一个小孩子狠狠羞辱一顿的事情他犯不着到处宣传弄得人尽皆知,不过他也知道,就算是不被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自己的名声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他这个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对这种事情还蛮有自知之明的,“有什么事儿,现在就说,”
虽然让人看上去那位现在端着茶一口气把被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的师爷才像是真正的县太爷,不过一贯对这位师爷言听计从的县太爷竟然不以为许的在旁边赔笑,“师爷幸苦了。原本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那个在牢里关着的小孩子虽然是死了,可那个大户依然不依不饶的要咱们把他丢的东西追回来,您是皇上身边的侍卫,见惯了大风大浪,我就是想求您给拿个主意该怎么办,”看县太爷脸上肥肉不停颤抖的样子,那个师爷冷冷一笑,虽然心里不屑,但嘴上却免不了推辞一番:“县太爷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我现在只是暂时在这里当师爷,可是咱们都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有什么事情还会瞒着你吗?”
那个县太爷满脸堆笑,急忙亲自端上一杯茶,“那这事儿...”
“那个大户不是想要银子么,你告诉他,银子已经给找回来了,你告诉他明儿亲自到这儿来拿吧,然后就...嘿嘿,”说着,师爷在那个县太爷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这合适么?”县太爷脸上的肥肉不住的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子,“这万一王上要是问起来,那我...”
师爷冷笑了一声,“这不是还有我给你担着呢,放心吧,没事儿的。”
县太爷勉强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要哭的样子。
王都的天气,更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