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己虽然很想保下眼前的女同志,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随便插手的,前面说话时由于对上纲上线十分厌恶而有些态度不好,如果现在再强硬阻拦,只会把事情越闹越麻烦,他刚刚和大同党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可不想因为这事而降低大同党对自己的感官。
放下心中对整风的反感后,李克己才放缓语气对眼镜男说:“这位同志,我便是海外组织联络员,那些音响设备是上次送给文工团的,其实也没多么精贵,坏了也就坏了。我知道咱们工农赤军一直都十分珍惜手中的所有物资,对各项东西都十分珍惜,不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会损坏的东西呢?尤其是音响设备这样的电子产品,损坏率本就十分高,总不能运气不好时刚刚碰上仪器损坏,便给当时正在使用该仪器的人定罪‘故意破坏公共财产’吧?”
眼镜男没想到李克己竟然便是传说中的海外组织联络员,原本因为李克己前面态度而生出的怒意瞬间便消失无踪,转而变成无限敬仰。作为一个新知识份子,眼镜男对有过海外留学经验的人都十分佩服,尤其是去过苏联的,现在听说李克己就是那个带来大量援助的海外组织联络员,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他虽然因李克己的身份而转变对李克己的态度,在女同志故意破坏公共财产罪上却不怎么想退步,他认为这是他的工作,即使是海外组织联络员也不能阻拦,于是小声对李克己说:“李先生不知道,这个女同志以前就有前科,她是原西北赤军的干部,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在西北红军肃反曱中被打为反革命。这次中央赤军和西北赤军会合,主曱席制止了西北赤军中的肃反扩大化,她才得以放出来。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悔改,竟然还搞坏了文工团的音响设备。”
有前科?
还是生活作风问题?
李克己没想到眼前女同志竟然是西北赤军系的,而且还是中央到达后放出来的被肃反人员,如此一来便有些棘手了。虽说他知道历史上的肃反扩大化杀了不少人,很多部队更是从上到下被清洗了一遍,以至于在主流媒体对此都是口诛笔伐。
李克己的马曱列主义学得不多,大部分还是中学时候死记硬背留下来的东西,上学时只是为了考试,根本无法理解那些深奥的东西,直到接触社会后,他才发现中学政治课本上的东西原来都是真理。
入宝山而空手回,这是大部分人中二时期经常会犯的错误,有的人后来醒悟了,有的人却依旧执迷不悟。
明白了许多事情后,李克己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全盘否决,历史的迷雾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需要用辩证的态度去认识。
也许肃反冤杀了不少人,但历史终究是历史,后人需要以之为戒,不需要太过强调是非对错,因为你不一定是对的,无法改变那些与你对立的人。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李克己不想过多的评价,更多的是考虑当下。工农赤军中缺乏理科类人才,所以他想保下眼前的女同志,在他看来一套音响设备算不上什么,只是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
他不知道所谓的生活作风问题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名女同志过去是否是被冤枉,若是贸然作保,只会是弄巧成拙。
虽是如此,李克己还是尽可能地说道:“同志,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我看这个女同志在电学方面略懂一二,若是白白浪费岂不可惜。我不知道她以前犯过什么错误,这次的故意破坏公共财产应该不是她故意而为,那些音响设备的电源是临时所配,本就容易造成电压不稳,只不过我这些日子太忙,竟然忘了去文工团教导大家如何装配使用。我明白同志们对公共财产的珍惜,但也请调查过程中仔细甄别,莫要再冤枉自己的好同志。”
“李先生说得是,主曱席早就说过禁止肃反扩大化,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眼镜男不知道李克己为何会给眼前的女同志求情,虽然心中对他十分敬畏,但还是十分坚持自己的原则。
李克己知道多说无益,即使这名女同志是被冤枉的,该走的程序也必须走一遍,于是也不再多说,转身和程志耿向党中央大院走去。
直到身后的眼镜男等四人完全消失,程志耿才斟酌着对李克己说:“小李,你似乎对整风运动不怎么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