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东望了过去,只见道士和吉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道士看见东睁着眼,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笑容:“陛下醒了,是不是觉得好多了?”说完走到榻旁给东把起了脉。
东看了看这个道士,他知道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一般人,但他不想问。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问的好。
道士很快把完了脉,说道:“陛下气色好了很多,嗯,气息也比以前平稳了许多,不容易啊。”说完他看了一眼吉安,然后又看着东。
这话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啊,东笑了笑。
东的确在练一种功法,这是一种他很早以前就练过的功法。只是前几天心绪不宁,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庄子听息法是一种道家静功,原为性命双修的基础。它导源于庄子,妙在坐卧皆可,男女老少皆宜,而且不会发生偏差。
所谓听息,就是听自己呼吸之气。但请注意,这不是让你听自己的鼻中有什么声音,而是要你觉得一呼一吸的下落,不要让它瞒过。换句话说,就是一心一意地感觉自己的呼吸就可以了,至于呼吸的快慢、粗细、深浅等,皆任其自然变化,不要用意识去支配它。这样听息听到后来,神气合一,杂念全无,连呼吸也忘了,渐渐地进入睡乡,这样就做到了前人所说的“心息相依,”就对了。
简单吧?老子《道德经》里怎么说的?大道至简啊。
有趣的是,在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百多年前苏东坡这个大才子也提到过相似的功法。苏夫子的原文是:已饥方食,未饱先止;散步道遥,务令腹空;当腹空时,即便入室;不拘昼夜,坐卧自便;惟在摄身,使如木偶。……又用佛语,及老聃语,视鼻端白,数出入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数至数百,此心寂然,此身兀然,与虚空等,不烦禁制,白然不动;数至数千,或不能效,则有一法,其名曰随,与息俱出,复与俱入;或觉此息,从毛窍中,八万四千,云蒸雾散。无始以来,诸病自除,诸障渐灭,自然明悟:譬如盲人,忽然有眼,此时何用求人指路,是故老人言尽於此。」(见东坡《志林》卷一)。
纵观中国古代的文化和哲学,它们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喜欢讲“平衡”或者称之为“对称”。比如我们经常能看到的词:阴阳、动静、虚实、矛盾、进退等等,即使是从字面上看,它们也是平衡对称的。另外还有八卦啊、太极、五行、七星、九宫等图形也都含有潜在的平衡含义。儒家的“中庸”思想其实也是如此。这种两极或多极的平衡理念在后世的社会活动中反映的更多,如经营中的产与销、生产中的投入与产出、军事中的攻与防,等等。
但是,后世的人们很有可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方面,那就是人本身。我们要问,人一生最大的两极是什么?是活动与休息,这两个方面实际贯穿了人的一生。活动的内容就不说了,它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而我们通常所说的运动、锻炼,它们的结果只是使人的活动能力有很大提高。
可是,随着科学的进步、社会的发展,人们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健康越来越差,这是为什么呢?其实这里面更多的是休息越来越差了,更确切点说,应该是休息的质量越来越差了。当白领们陷入亚健康,他们不是营养不好,锻炼有可能是少了点,但更多的原因是在休息上。
我们知道,人体是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的,可是这种身体的自我修复更多的是在休息中进行。一个得不到良好休息、甚至睡眠都不足的人会怎样,基本上每个人都很清楚,要不兄弟们怎么会有“睡觉睡到自然醒”这个奢望的呢?
看来后世的人们提倡或流行的锻炼方法是有缺陷的,或者说是不全面的。也许我们的古人早就认识到这点,只是限于知识和朴素的认知方法而用一种不同于现今文化,或者隐晦的方式表达和记录下来。
平衡的理念,是不是要求我们现代人在“休息”上,也应该认真地学习学习、研究研究呢?
什么是气功?用这个词来描述古人的修真行为是不太恰当的。但如果一定要用,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解释:人既然有活动,就一定有休息。气功的起始阶段、或者修真的筑基阶段就是休息的锻炼,是人体自我修复能力的一种锻炼。也许这样说,这种古老神秘的文化,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讲,就并不那样显得如此玄奥。
啊,当然,气功或修真如果真的进入高级阶段它会出现什么奇迹,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人类在运动上可是创造了很多在前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奇迹的。
道士看着东的笑容,忽然有种茫然的感觉。他是不是根本不了解这个孩子呢?
“道长,朕可以起来吗?”东弱弱的问了一句。
哈哈,“朕”冒出来了啊,开始进入角色了。
道士和吉安均楞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道士开口说到:“如果陛下觉得无碍,也可,但不可外出见风。”得,在舱房里溜达溜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