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其他的人有些吃惊的话,但陆秀夫却很平静,他更能理解陛下的意思,因为他是主持朝政的大臣。
陆秀夫虽然没有后世经济战争的观念,但他却要比其他几个身处军中的人更了解民政。前一段时间,他焦头烂额地应付行朝窘境的经历,使他更清楚地认识到:没有百姓,朝廷就没有粮食和赋税;没有粮食和赋税,你就无法维持朝廷和大军。帝王和朝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百姓的。
虽然现在行朝在财政支出上得到了缓解,但那主要是因为陛下耍了个做新钱的“小聪明”。虽然他也很欣赏他的宝贝学生的“好办法”,但限于哪个时代的知识和本身固有的观念,他更认为这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他更看重的,还是朝廷将来的赋税收入。
陆秀夫看了看小皇帝,转过头来认真地和其他人讲:“陛下所言极是,为了将来复国,我们的确应该更多的招收百姓。只有有了百姓,多开荒,我们才能有稳定的兵源和宝贵的粮食。”
东接口说到:“还是老师说的好,朕觉得,如果我们现在就反攻大陆,……”我靠,这句话咱也觉得有点别扭,可是用在这里却真的是很贴切。“就是在粮食上,我们都会存在困难。”
这里所有的人实际上都多少了解,现在琼州的粮食还是紧张的。因为流民还在陆陆续续地到琼州和流求,他们可并没有携带什么粮食,既然来了,你总要给他们提供一些生活资料,帮助他们暂时度过难关。杜浒的军情司虽然也买了点粮,但他只能偷运,量并不大,你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往海边运粮食。
“我们要想将来回到沿海站住脚,首先就要做到在粮食上能够自保而有余,北元,恐怕不会给我们安心生产粮食的机会吧?”
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地区真正具有破坏性的战略,其实是抄掠。在灭金的过程中,蒙古人不断地对北中国进行袭扰,每攻破一个城市,他们就屠杀百姓,夺取钱财,把有用的工匠掠走,并把当地弄成一个荒芜人烟所在。当金人在他们撤走之后收复这些城镇时,得到的不过是破败的城市。他们还没有收拾好这个地方,蒙古人再度又来抄掠一下,如此反复几次,不断丧失人口和财富、大失血的金朝终于因虚弱而被迫步步后退,并最终轰然倒下。
要破解它的这个战略,你首先就必须建立能为自己稳定输血的后方。大一统的秦、汉、唐三朝都是依托关中这个险固的根据地来争霸天下,它们在对阵北方游牧民族的时候都没有落在下风,在哪个时代,是不是也有这方面地理上的因素呢?
而本朝的东京汴梁却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四战之地。实际上太祖在建国后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在开宝九年就曾想效仿汉唐,迁都洛阳或长安,但不仅大臣们,而且当时的晋王、后来的太宗赵光义也反对。
晋王叩头切谏,帝曰:“吾将西迁者,非它,欲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王又言“在德不在险”,帝不答。王出,帝顾左右曰:“晋王之言固善,然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赵光义的眼光实在是不如太祖远甚。如果按太祖所言,帝国会不会还有靖康之难不敢讲,至少后来少了一个耗费帝国近百分之八十财政收入的冗兵弊政。
现在,东既然在陆地上无法拥有稳妥的根据地,那就必须在海上建立。在这个问题上,赌博或侥幸,对不起,兄弟咱没这个胆略和气魄。
“只要我们做到了这点,那就是我们杀回去的时候了。”东看着众人,最后说到。各位老大,你们要是一年内就能将那么多百姓弄到这里来,两年后,老子就带你们反攻大陆。兄弟咱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吧?
刘师勇用拳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喝了一声:“陛下说的对,干。”
苏刘义冷冷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到了临安,就将哪里的人都请来。”说这话的时候,苏黑手的眼里没有什么好的货色。
杜浒和张世杰没有说话,但眼中也是精光闪闪。
只有陆夫子和文帅哥微微皱了下眉,这样做,怕是扰民太大了。但复国的大计又必须这样做,稍加犹豫,他们同样说到:“臣赞同陛下所言,我们此次前往两浙,是应该多迁回些百姓。”
您看看,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明明是“绑”,非要说“迁”,虚伪啊。咱知道你们两夫子的意思。
“不过,”东又说道。众人一楞,怎么小皇帝又变了?陛下哎,你一日三变的,叫咱们怎么受得了啊,你把你的旨意说明白好不好?
“老师,文相,各位将军,此次到江南,工匠人等,按老规矩办。至于百姓,还是要多招募,强行带来,怕是不妥。”你真的像北元那样抄掠?没办法,咱的心也硬不到哪个程度,还是不够狠啊。
“苏将军,督军司要让每一个去的弟兄都宣传朕的旨意,来的,给地二十亩、免赋税。不愿来的,拉倒。”台湾、海南的地,你们竟然不要,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苏黑手显然觉得不过瘾,回答的时候声音都小了不少:“臣明白。”
东也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给下面人分别下一个拉人的任务承包指标。算了吧,你要是真下了这个指标,就凭这些“贼配军”,他们立马还是绑。不过,冲着北元对百姓的盘剥,咱估计,就算这样,拉个十几万、几十万人,那也是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