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师爷再度走进江南大都督府时,他虽然还算不上“身在曹营心在汉”,但也是“白皮萝卜糠了心”。
范文虎很头痛,宋军在杭州湾的活动,简直就像是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难过的不行,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忽必烈已经几次三番下诏书,严令他火速收复定海和翁州,他也不是没和新附军的将领商议过,但这些滑头的家伙要么面有难色,要么态度暧昧,令他恼怒不已。
新附军的将领分成两大派,一派认为,由于定海和翁州不是在海上、就是在沿海,因此要想攻下这两地,必须有水师配合,没有水师,这仗实在是没法打。否则,就算能打下来,也守不住。另一派则认为,朝廷实在要打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们抱怨军械粮饷不足,要范文虎先予补充再说。皇帝都不差饿兵啊,你不给钱,下面的兄弟们谁给你卖命?
看着手下人的这幅嘴脸,范文虎差点又拔刀砍人了。这帮无胆的鼠辈,尽给老子出难题,明明知道咱的水师完了,还他妈的那壶不开提那壶。要军械粮饷?有,但它们全被琼州给抢走了,你们让老子现在到哪弄去?奶奶的,还他妈的真会找借口。
范大帅找郑师爷前来,就是想听听这个前段时间立了“大功”、能干的僚属的“灼见”。
当范文虎将北元的训令拿给郑师爷看,并把军中的意见讲给他听之后,他说道:“郑先生,北边催的很急,但下面的将士却意见不一,你有何良策可以教我?”
郑师爷这个时候已经更了解下面这些人的心思了,他看了看范大帅杯具的表情,在肚子里暗笑:这帮贼配军,军械粮饷拿到手,怕是到时有一大半要跑到琼州的手里了吧?但表面上他却故意装做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帅,在下以为,该动手的,怕还是要动一动手。翁州在海上,无法进攻还情有可原。但定海毕竟是在陆地,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这在朝廷哪里的确是说不过去。”
范文虎点了点头。
“眼下琼州兵一直在临安周边的水道上游曳,商人都不敢前来了,商税大为减少,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大帅,在下以为,一旦我们进攻定海,宋军必将回师增援,这样,他们就会离开临安水道。到时,海商虽不好说,但至少其他商人还是可以前来的,咱们也好多收点商税,解解燃眉之急。”
范大帅的表情总算不那么杯具了:“还是先生眼光长远,只不过这军械粮饷实在是不好筹措啊。”
郑师爷“诚恳”地说道:“大帅,其实这个军械并不是多大问题,军中毕竟还是有一些的,大不了您从其它地方再调集来一些给他们补充。至于粮饷吗……”
范文虎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先生莫非已有解决之道?”
郑师爷笑了笑:“大帅,在下以为,这个,这个……”
见郑师爷有点吞吞吐吐,范大帅拉下了脸:“先生有何见解,大可直言,不必顾及。”
郑师爷这才低声言道:“大帅,这个粮饷其实要不了多少,为什么呢?因为下面的将士们出征时,完全可以一路就地征集一些粮草,如此,又何需大帅来筹措,您顶多出点饷钱就行了,那里像他们所说的要那么多。”
闻言,范文虎精神大振,但他依然说道:“郑先生果然高明,只是眼下大都督府实在是拿不出饷钱啊。”
郑师爷翻了个白眼:“大帅,这点钱,怕无论如何还是要出的。咱们也可以上奏大汗,请求在今年的赋税里减免。”打仗那能不花钱?朝廷应该明白这个理。再说你手里也不是没钱,只不过咱知道,你就一抠门。
范大帅想了想,又咬了咬牙,最终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就按先生所说的办。至于领兵之人,先生以为谁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