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雅致的书房,它的里面有两人在对弈。但不同于其中一人的投入和专注,另一人的神情上却显得有些无奈。
屋子里面很安静,除了移动棋子的声音。[..]
“难怪有人说你嗜弈如命。”有人开口说了话。
回答他的是一个淡淡的“哦”。
“象弈”乃士大夫闲情雅趣之事,只不过有人的心思不在这上。
见别人没有理会嘲讽,在随手移动了一个棋子后,先前开口的再度开口:“今日之议,最后你为何不言?”
对面之人没有答话。
棋枰上的一个棋子又被挪动了一下,他的“车”已走边。
“如此举措,且直接涉及到兵部,你又岂会无见?”问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有点变冷。
还是一个“嗯。”
在“车”与“炮”的掩护下,“马”已跃过楚河边。
算计着别人可能的应着,这个人始终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
但这次,别人的回应却始终没有弈出来,终于,等不及的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对方恼怒的眼神。
他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难得与君能弈上一回合,何事不能弈完再说?”
“在下本无此闲情雅致。”不满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再说,你拉在下到舍下,怕也并非仅为一弈。”
在略有点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棋盘后,这个人终于开了金口:“有用吗?”
对面之人怔了怔:“什么有用没用?”
“在下是说,对他所提,反对有用吗?”
“不反对岂知无用。”别人的眼睛已经瞪圆。
“他是你的学生,性格你又岂能不知。”在看了对方一眼后,这个人淡淡地说道。
“朝廷田赋之制已经表明,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是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做的,即使是牵涉到皇家。”
“当他说出,宗室之家、乃至于将来的皇子,都必须要服几年的朝廷兵役时,你这个当老师的,不也一样当场无言?”
对面之人张了张嘴,高低还是将话咽到了肚里。
因为某人为扭转帝国的风气,参照后世的做法,他拟订的未来帝国兵役制度,是建立在朝廷的户籍基础上。这个制度的核心其实就两点:“户户有兵,兵有期限。”
也就是:凡户有适龄青壮,你必须有一人服朝廷的兵役。服兵役的年龄为二十三岁,这个兵役期为三年,服满之后,该户一代之人,从此全都免兵役。
残疾者,免。户中独子无兄弟者,免。
无论何人,也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皇子,一律不得例外。
凡自愿为兵者,可以延期,且军中视情还可升职一级。但一般只延长到本人的三十五岁。
这是平常体制。至于战时之制,朝廷应视战事可能的规模,在需要的情况下,对征兵的范围和兵役期限,在平常体制的基础上加以扩大。
它的确是这时代骇人听闻的举动,因为不仅是帝国本身、即使是历代的规制,又一次被大幅的修改。
只不过某鸟人故伎重施,又把帝国皇家推出来堵别人的嘴,更搭上了未来的皇子。
“嗜弈如命”之人又看了看棋盘,他轻轻地说道:“坦白地说,他的这个规制,如果放到兵部,兵部不仅将无人反对,且必会全力支持。”
对面之人死死地盯住了他,眼中已经有了强烈的不满之意。
“嗜弈”之人摆手,语调依然很淡。
“你并不清楚,当初兵部改组之后,他曾私下里召集军中重将言道:‘朕曾闻民间有言,南船北马。也即,即使朝廷的步军再不行,可水师却绝对不应该打不过对方。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朝廷的惨败,朕要你们必须找出来。所有人不必顾忌,朕不想重蹈覆辙。’而张世杰、刘师勇等人随后提出的重要一点,就是禁军人数虽众,老弱居多。”
再度看了对方一眼,他轻轻地说道:“其实你也应当知道这其中原因。”
“为师”之人终于沉默。
因为有些事情不是不能找到背后的原因,差别只是愿不愿去找而已,尤其是对于满腹经纶的士大夫。
在历代的兵制中,汉承秦制,它的征兵年龄,开始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到了汉景帝时期,才改为二十。一直到汉昭帝即位,最终将这个年龄定在了二十三岁。而百姓免除兵役的年龄,则为六十岁,后来即使得到修改,也才改为五十六岁。
(注意国人自古以来的一个习惯,年龄论虚不论实,尤其是男性。)
唐代则为:“凡民年二十为兵,六十而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