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猜测她不能直接张口询问拓跋珪。但至少可以猜出来,熙宝得来的后位绝不能算光明正大。最重要的是,这位帝王默许了她的行径,甚至没有拆穿她,同她一起守护这个秘密。
再细看拓跋珪的神情,他并没有愤恨,也没有觉得遗憾,嘴角竟还扬起了欣慰的笑意,“那孩子被寄养在一个富商的家里,吃穿不愁,现已娶了良妻。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也算是幸运了。”
相比于在皇权争斗中不幸惨死的人,那孩子何止是幸运,实在是太幸福了。
“皇后娘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吧。”清妃的手轻轻点了点栏杆,纵然有些惊讶,但也迅速平静下来。
夕阳渐渐落下,天边的红也在慢慢减淡,微风依旧拂面,园子里的花似乎也昏昏欲睡,退下了白日的光华。
“玉儿出生后,熙宝极度呵护玉儿,竭力培养嗣儿。说她不是个好母亲其实是有些不公平的,毕竟她所承受的,和一位平凡的母亲不一样。”拓跋珪隐隐有些懊悔,对她说了那样重的话,毕竟她已经极力去做好每一个角色了,“熙宝年轻的时候过得很辛苦,颠沛流离,自小就受人非议。所以,她一直都希望玉儿能过得轻松快乐。她是做到了……在狼穴里养出一头可爱活泼的小绵羊了。”
清妃静静的听着,眼里波光流转,在拓跋珪陷入沉默后才缓缓开口,“狼穴里养出羊,这真是一件既欢喜又心酸的事情……”
“那你呢?”拓跋珪将视线转向她,审视的目光里竟充满了怜惜,“你看上去随性天真,可朕知道你不是。再多的玉儿都比不是一个你……”
清妃含笑,“那在陛下的眼中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你……”拓跋珪想了想,脱口道,“你活得太累了。”
只简单一句,便深深击穿了清妃的身心,令她撼然。她外表不动声色,而内心却落下了泪水。
拓跋珪像无数次握住玉儿一样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作为一个棋子被送进宫里,必然承受了很多很多,对于一个少女来讲,那太过沉重了。”
“既然陛下知道我是棋子,又为何让我靠近您?”清妃缓缓说着,极力稳着微颤的红唇,“随便找个理由将我打入冷宫不就行了。”
“嗯,你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拓跋珪对她的话做出肯定,又挑了挑眉,故意逗她又怕真吓到了她,连忙又说道,“可是这叫我怎么舍得了?”
“陛下舍不得……清儿……”清妃从未听过如此温暖人心的话,明明很高兴,然而她的心却在胸腔里止不住的疼痛。
拓跋珪抬手抹去了清妃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不哭,你聪明伶俐年纪轻轻,应该过更好的日子。你放心,等过了两年我就放你出宫,并亲自将你嫁出去。就用……就用玉儿的嫁妆好了,反正搁着也是搁着。”
“陛下……”清妃挽着拓跋珪的手臂,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终于放下所有坚强,泪水滚滚而下,“我的亲生父母也不曾这般疼我,清儿好感动。如果……如果能找点遇到陛下,我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子的……”